晏秋恨丁柔给他这么大的难堪,哪里还肯送?咬着牙,就要否定,却忽然想起丁柔曾经十分照顾他的生意,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可惜在下不会说话,惹恼了丁大夫。”
子归转转眼珠子,嘻嘻笑道:“不碍事,给我吧。我家小姐回去哄哄就好了。”
竟是脸皮奇厚。晏秋目瞪口呆,十分不甘愿,却不得不硬忍着不耐:“子归姑娘若喜欢,便挑一匹拿去好了。”
“才一匹?”子归丝毫不知收敛,竟皱起眉头,满脸不乐意之色。
晏秋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他生平最恨比他更奸之人,拳头握得紧紧的,险些破功。往外一瞧,街上不少人正往里看着,咬了咬牙:“子归姑娘喜欢,多挑几匹也无妨。”
这话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了。子归很高兴,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刚刚看上好几样呢。”她极快地挑了五样,让伙计包起来,回头却对晏秋道:“晏少爷如此够意思,回头我定在小姐面前替您美言。只是……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拿不动呢。不如晏少爷好事做到底,叫伙计替我送回去可好?”
晏秋的注意力都在外面,便没有细听她话中的意思。不然就冲她那句“美言”,就得被气歪鼻子。他不耐烦地朝她挥挥手,想尽快送走她这位明显不是省油的灯:“东宁,待会打包好,送到兴安医馆去。”
终于送走了子归,东宁不乐意了:“少爷,您在想什么呀?店里生意够惨淡了,好不容易来了客人,您按规矩办事不就得了?瞧,送东西不成,还得罪了人,这什么事儿啊!”
晏秋瞪他一眼:“你以为我乐意?我赶着上找的?”
不过是打趣她一句,孰料她居然恼成那样!
东宁也想起丁柔那逼人吐血一句话,嘿嘿笑了两声:“丁姑娘这人,往常来买东西,都是爽快利索。怎的今日,却有的没的乱说起来?”
晏秋气得想吐血。
朝外一望,好家伙,人挤人,却是比刚才多了一倍还有余。七七八八凑成一堆,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也不知传成什么样了。
心里恨得不行,想着这几回见到她,没一次好事。第一次见她,七百两白花花的银子从手里飞了。第二次见她,在周大哥面前落得个贪财好色的形象。而这一回,全城的人都在传他纵欲过度伤了小JJ。
真是个霉神。遇到她三次,便倒霉了三次。晏秋恼恨不已,呸呸直吐。回去跟叶总管一讲,叶总管也是哭笑不得:“这个丁姑娘,怎如此古怪?做事叫人措手不及。”
“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她!”
叶总管连道奇怪:“她看着真不像是小心眼的人。少爷对她做了什么?”
晏秋嗤笑:“大庭广众,我能对她做什么?”
“那真奇了怪了,丁姑娘如此行径,却是为何?”叶总管想了一会儿,仍是摸不着头脑。
晏秋便把今日之事事无巨细地跟他讲了,讲完之后,郁闷地道:“您瞧,我真没怎么着她。”
叶总管却哈哈笑了:“这丁姑娘啊,八成是害羞了。”
“害羞?”晏秋感到极其可笑,“有这么个害羞法?”女人要都如此害羞,世上的男人不早死绝了?
“不然如何解释?依着她往日里为咱们做的事,要说咱们得罪了她,怎么也说不通的。”
晏秋想想也是,本来她到秋水阁便是替他撑场面来的,是他说了句“丁大夫如此喜欢我家的布”才突然变了脸。
叶总管又想了一遭,忍俊不禁:“我瞧那丁姑娘,就是害羞了。你说她喜欢咱家的布,听到她耳朵里,心里却不知转了几个弯。女孩子家心细敏感,又脸皮薄,可不就恼羞成怒了?”
晏秋
听他这么一说,悔得直想拔了舌头,抓心挠肺,口中苦水都出来了:“那她也不能如此胡说,陷我于不利呀?”
叶总管叹了口气,笑意渐渐淡下来:“丁姑娘也真是,好好的话不会说。叫那么些人听见,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端。”
最近生意本就不好,这回算是雪上加霜了!晏秋终于忍不住,一拳捶到桌子上。不料动作过大,竟拉伤了背后的伤口,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快别说话了,脱了衣服叫我瞧瞧,背上的伤怎么样了?”叶总管帮他解开纱布,只见他背上鲜红的一道,不见好却也没变坏,只是仍不结痂,顿时有些犯愁:“这伤怎好得如此慢?不如叫丁大夫过来瞅瞅?”
晏秋听到丁大夫三个字就头大:“别!别叫她!现在叫我看见她,非掐死她不可!”
叶总管叹息一声:“好吧。”再上药的时候便比之前多涂了一层。
再说丁柔从秋水阁走出去,没走出人群,便被人堵在前头:“丁大夫,你成天在秋水阁扯那么多布,怎也不见你穿?是不是那秋水阁的布不经看,买了就后悔了?”
“是呀,丁大夫,不然就是秋水阁的布不结实,不耐穿?”
“丁大夫,不如跟我们到这金家布坊买布料吧?便宜又经穿,超值的呢。”
丁柔不耐烦听,冷脸一抬,如冰水般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顿时声音渐渐静了。她刚一抬脚,身前便分开窄窄的一条路,也不客气,昂着下巴便从中走过去。
众人见她如此傲气,心里都有些不快:“这丁大夫,仗着自己医术好,傲气得了不得。”
“老姑娘呗,脾气古怪些,正常着呢。”
“谁说不是呢?瞧着年纪就不小了,也不知道为啥不嫁人?”
“嘿,你们还别说,前天听张家婶子说,她就跟丁大夫提了句说亲的事,那药钱一下子给涨了十几倍!”
“哟,这是不叫人提了?也不知道有啥秘密,捂的这样严实,说一句都不让。”
这时,有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婆眯缝着眼,阴森森地唾道:“小骚蹄子,腆着脸梳姑娘的头呢!”
众人顿时一惊:“阿婆,怎这样说?”
“是啊,阿婆,可不敢乱说!”
“这丁大夫在咱们这里一向是个正经的,阿婆你可不能祸害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