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白茫茫的一片覆入眼帘,似乎还在梦中,只是少了那道虚幻的倩影,而且头上传来的隐隐痛楚让他明白自己确实已不在梦中。
今天的天气很好,暖暖的阳光懒懒地洒在他的身上,清风扬起纯白的纱帘,引去他的眼球,帘后隐约有道人影晃动,飘飘欲仙。
他想撑起自己坐起来,但刚有些许小成就,便因体力不支倒在了床上,顺带的,碰倒了柜子上的一只成色上好的素白的陶瓷杯子。
杯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但并没有破碎,它还“咕噜”“咕噜”地转了几圈。
而他就像一个濒死的人一般,直愣愣地死盯着那只成色上好的素白杯子——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近过来,他这才将自己的视线转到来人的身上,那个身影渐渐逼近,像极了梦里的身影,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说些什么,他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可不堪的身体令他无力支撑,最后留在他脑海的是她那翕合着的淡粉色的唇瓣……
再次醒来,时间大概是傍晚,晚霞红艳似火,漫天的红光照得眼前的人脸一律红彤彤的,好像他们的期许感动了天地似的。
在他左手边的是个布满皱纹的颇具威仪的老太太,她拄着拐杖,见他醒来一脸的激动,“小辰醒了,快去叫医生。”她的声音一点都不显苍老,激动之中,仍能保持镇静。
听了她的话,在她下首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赶忙跑了出去叫医生了。
而他的右手边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保养地颇为良好,女子眼中噙着泪花,半靠在她身旁的男子怀里。
他扫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如愿看到梦里的那个人。
他只觉得头疼。
*
“他的双腿可能不能再走路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白色大褂的医生淡漠说道,然后转身而去。
冷酷的背影,渐行渐远,她站在原地,周边是白茫茫一片,自己好像就是处在冰天雪原里,全身被冻得颤颤发抖。
锦瑟猛地从梦中醒过来,如今还是夏季,她却被吓得全身都是冷汗。那天医生说的话,一直盘旋在她脑中,自从甯玘辰出事之后,她就没有睡好觉过。
她原本下午也是要在医院照顾甯玘辰的,只是公司临时打了电话来,是她之前负责的一个单子出了点问题,她不得不回来一趟。
等到事情忙完,她就再也忍不住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时,弟弟锦川那边来电话了,她想起之前医生说过甯玘辰最迟今天晚上就会醒来,估摸着就是这事,果不其然,她一接通,锦川那边就忙不迭地向她汇报甯玘辰的情况——“姐,甯大哥醒了!”
心中早有预料,锦瑟虽然高兴,但脸上却只露出浅浅的一滩微笑来,“嗯,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锦川并没有接话,锦瑟默契地没有挂电话,那边似是踌躇了一下,锦川犹豫着开口,“姐,还有一件事……”
锦瑟隐约觉得后面有不妙的消息,“你说。”声音竟是冷静得要命。
“甯大哥他……算了,还是你过来再说吧。”
他越是不说,锦瑟就越是不安……难道他的腿真的……
锦瑟到达医院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原本躺在床上已经有一个月多月的人此刻正坐在床上,他的头上还包着纱布,惨白的脸色被那火红的霞光照得通红通红的,看起来倒是精神很多。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不知看了多久的他,虽然他一直有输营养液,可面色还是一日比一日憔悴,身子也是一日比一日消瘦,她总免不了心疼,他是那么骄傲清贵的一个人,冷冷淡淡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却又在总最紧要的关头出手相助,如果不是他,躺在床上的定是自己,甚至说不定连躺在床上的资格都没有了。
如今,这般能够醒来已经万幸了,虽然……虽然……他的腿废了。
笑容,笑容。锦瑟对自己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哭也没用,泪水可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缓缓地深吸一口气,锦瑟才推门而进,“你醒了。”她自信地认为她的音容都再正常不过,可那双含了秋水的眸子,却还是忍不住地湿润了。
原本她并不是那么多愁伤感的人啊。
那人转过头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回答,“如你所见。”
锦瑟心中暗想,口气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啊。这让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甯玘辰似有疑虑,“在我说之前,这位小姐,能否先自我介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