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半宿,蓝色的霞光已经占据长空了,校园里的学员们也纷纷离开教学楼走出校门口。
然而这时候的鸣绮还留在学校里,独自一人躺在操场的草丛上,眼睛看向天空静静发呆。叹了声气,将手往脸上一盖,自言自语道:“刚才我确实很窝囊啊······”
附近传来脚步声,凑近鸣绮然后问道:“什么很窝囊呀?”
来开手放低眼珠,见到的这个人,黑发黑眼镜,正是今日带去图书馆的那个学妹。吓得鸣绮直接坐起身惊呼:“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诶?”她的手指指着自己,“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呀?”
“欸···不对!重点应该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哈?就这事啊?”
鸣绮还是质疑,“按理说你这个新生才刚入学几天当然不认识我,难道你故意去打听关于我的事了?”
“噢,原来要认识你还要这么麻烦呀。”她眯着眼,指头揉起了太阳穴。
“所以说我很好奇你既然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又为什么···而且你这么厉害居然能在一瞬间消失什么的,怎么做到的!?”
“所以说你刚才为什么说自己窝囊呢?”她打断了鸣绮,耸耸肩。
鸣绮停下来,犹豫了下后无奈地低下头咂咂嘴,挠起头发来说道:“也不关你的事吧?”
“说说嘛,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毕竟你也帮过我的忙,也算是人情啦。”说完后好不羞涩地坐到鸣绮的身边,由于靠得有些近,啊绮主动地向外挪了点。
她转过半边身盯着鸣绮的侧脸,鸣绮如木不动地开始说:“你比我了解女生,那么···究竟要做多么过分的事情才会让一个女生对对方怀恨在心啊?”
“你惹女孩子生气啦?”
鸣绮撇着嘴扭来扭曲,然后又叹气道:“要是只是生气那么简单就好了,她现在看见我就会好像百米冲刺一样。”
“好像挺严重的哦···”鸣绮侧耳倾听,“你···该不会是**了人家吧?”她歪着头笑问。
鸣绮伸出两根手指,“一点点吧····”她听后瞬间冷汗冒出,向外挪动了下屁股。鸣绮一见她反应立马解释道:“才没有!怎么可能嘛!刚刚只是开个玩笑,别激动啊!”
她这才松了口气,也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让大家保持一段沉默。而在这一段时间内,她都在悄悄地对啊绮多看几眼,看看他的眼睛,看看他的头发。小手朝着鸣绮的头发悄悄地往上爬,欲要触摸,欲要亲自体验那褐色短发的触感。
然而一次次趁他不注意的时候靠近,但都总是遇到鸣绮挠挠头、晃晃头,喋喋不休,令她只好委屈地放下手继续思考鸣绮的问题。直到她感到鸣绮看上去有口难言之时,这才主动开口道:“既然你做错事了,那你向她道歉了吗?”
“都说了刚想和她搭话她就立马百米冲刺。”一边说还一边将手摊出去。
“那你干嘛不追上去啊?”她也有样学样地将手甩出去。
啊绮哽咽了下,“都已经被讨厌了,还这么强硬岂不是火上浇油?”
她推了推镜框,“唉,既然你都说她讨厌你了你还怕她更加讨厌你嘛?再说了你一日不去道歉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也对,也对····”鸣绮皱了皱眉头,“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还晓得我会不好受什么的。”
“嗯···女人的直觉罢了。虽然我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鸣绮点点头,“话说聊了那么久,最失礼的莫过于···我还没知道你的大名。”
“噢,名字嘛。”她站起身拍拍裙子走出草地,轻柔地将手放到身后,清风又滑过她的秀发,眼睛里是直视着自己的鸣绮,她思索了一下,随后才开口说:“我叫九玄,请多指教,鸣绮同学。”
鸣绮看呆了,她拨动着秀发,清风虽已远去,然而她的微笑却依旧保持着。随后两手置于胸前,左手盖过右手,一只张开一只抱拳,闭目弯腰。不知为何,这么习以为常的动作在这个女生身上却感觉异常的沉重,令鸣绮忍不住立即站起身笨拙地回了个礼。
她双手放下,笑容不断,“如果那个女孩对你来说很重要的话,那么,你就不应该犹犹豫豫的了。”鸣绮听后好似被一语惊醒梦中人般,瞬间感觉恍然大悟眼前一亮,然而九玄却挥动着她的芊芊玉手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鸣绮目送着她渐渐远去,不知为何,胸中涌上来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并不是难为情,反而是很温柔很舒服,从来未试过。定在原地良久,总算是回过神来,此刻若有所思,随后嗯地一声坚定地点下头,之后便拿回包与剑套离开了校园。
翌日,鸣绮比往常起地更早,练习也提早了,只为了更早结束。红日初升,为时尚早。然而鸣绮却已经拿上东西拔腿往外跑,目标并不是学校,而是反方向往若雪家冲刺。
街道上人烟稀少,而鸣绮已经在若雪家门外待机,他咬紧牙关看似胸有成竹。
终于,听到门内传出若雪的声音:“爸,我出门了!”随后走出门往前一看便是屹立在平地上的鸣绮。若雪惊呆了,小脚不自觉地往后一缩。
然而鸣绮上前一步说道:“你要是再跑我就追,追到你跑不动为止,说到做到!”
她双手握紧肩带,委屈地憋着气,好似有话说不出。而鸣绮则深吸一口气,把剑套和包随手扔到一旁,然后说道:“是你逼我的。”
“哈?逼你···”
话还没说完,只见鸣绮扑通一下双膝落地,垂头低眉。而且嘴里还大喊道:“对不起!”
这下若雪就不是惊了,而是被吓坏了。她立马冲上来想拉起鸣绮,可是啊绮就是不起来,死跪着不动,头也不抬。于是若雪急切道:“你发什么神经干嘛跪下呀!?被路人看见不是丢脸死了?”
“你一天不高兴,我就敢跪一天!”
“别这样,啊绮你弄错了······”
“唉。”他叹了口气,若雪更加不明白了,然后鸣绮紧接着说:“看来啊雪你还不能解气,那么也是时候出绝招了!”说罢,整个人立即趴到地上,连正脸都对着地面,亲吻大地也就只有毫厘之差。
却没想到若雪一见到鸣绮这般举动,不仅没有鸣绮预想的那样解气了,饶过他。反而是蹲下身子滴下泪珠,啜泣成声。这下反过来惊吓到了鸣绮,他立马爬起身跪在地上神色忧郁地看向啊雪。看着她即将崩坏的泪腺啊绮感到心如刀绞,赶紧地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她一边擦过泪珠,鸣绮一边说:“别哭了,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这种流氓才会弄得你伤心······”手又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
“对不起。”
“怎么是你对我说对不起?反了好吗?”
“都怪我一直都没有勇气······”若雪的脸蛋上又流下几滴泪珠。
鸣绮见了也没来得及想,赶紧多给几张纸。她擦着泪痕,眼睛都哭红了,赶紧止住泪。抽噎还没停下,然而若雪并不关心这一点,而是说道:“我昨天下午当面拒绝了那位送我情书的男生。”
“哈?”鸣绮突然听到若雪与他说这个,感到很突然。“这样啊···”
她擦够之后双手放下,“我和他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绮先是心中感到雷霆一击,震得头微微晃动,但还是强行不愿表现出来。“啊····呃,那么那个人你喜欢有多久了?”
“我已经不记得有多久了。”
啊绮下嘴唇咬上嘴唇,憋得慌,但依旧继续问:“我··应该不认识那个人吧?”
正当鸣绮还在心中垂头丧气之时,他的怀里突然间落下了若雪的秀发。他一下没搞明白,但也就在这时,搂进怀里的若雪答道:“傻瓜,究竟还要我说得多明白你才懂呀!”
这一刻,什么都明白了。啊绮的心中犹如冰雪碰到了炽热的火炭,化为温暖的清泉。又像是百斤重的石头从肩头落下了深渊。终于被感动地笑开双唇,他的手绕过若雪的脸颊,一边柔柔地抚摸着天蓝霞光色的束发,一边轻轻地与若雪说:“别哭了,再哭就会变得和我一样蠢了。”
若雪终于抬起头,她注视着鸣绮的双眼,两人相视而笑,从悲伤到喜极而泣。随即啊雪终究是松了口气,问道:“那你还要跪到什么时候?”
“那你原谅我了吗?”
“我根本就没生过气。”然后又急着补上道:“好吧,也许有一点。”
鸣绮苦笑了下,接着如她所愿,两人一同站起身。若雪再擦擦眼眶,鸣绮拿齐东西然后说:“走吧,要迟到了。”
顺着若雪的微笑和点头,在清晨的红日下,两人又踏上了上学的路途。即便长空暗红,但此刻看来却明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