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庄位于整个谷地的最底部,黑暗无边,空旷的黑色土地上零星生长着枯树,无一例外的,树杈上都挂着几具死尸,死去了很多年,干瘪的肉体都变成了黑褐色,谷地的四周飘散着一些魂火,散发着蓝幽幽的诡异光芒,像是人间的地狱一般,阴森骇人。
小妮子忽然吓得嘤咛一声,小手不自觉的抱住了叶长空的手臂,顺着凌清欢的目光望去,叶长空豁然发现,一两颗枯树像是长了脚一般,密密麻麻的根部从地下翻卷起来,向这里移动,上面挂着的那些死尸似乎活了,纷纷咧开嘴发出凄惨的哀嚎。
叶长空神色一冷,眼眸中有绿色的光芒闪烁,射出一道神光,只听见远方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黑雾缭绕,枯树发出人一般的哀嚎,在绿色光束的燃烧下很快的便是消散,只留下两堆黑色的残渣。
“不过是两株成了精的邪树而已,放心,有我在!”叶长空莞尔一笑,似是毫不费力,轻轻安慰小妮子道。
凌清欢松开了叶长空的手臂,清澈的水波眸孔里仍然有些惊骇,死死的跟着叶长空的步伐,不肯远离半步。
“一会儿看到他们,告诉我是谁让你哭泣,然后杀了便是!”叶长空平静道。
又往前走了三四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岩壁被雕篆成了真龙的模样,拱卫其间,形成了洞口的门户,往洞口里面望去,似是有奇异的吸引力一般,让人有一种灵魂离体的错觉,叶长空散发出朦胧的青色祥光将凌清欢罩住。
云庄!叶长空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了解云庄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为谁服务,将来向哪里去,很多东西即便是帝主也不知道,只因为他的另外一个身份,一个足以在整个世界立足的身份,一个小小的沧澜古国,又怎能养出他一身的妖孽气质,帝子!呵呵,这个称谓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不显眼了一些。
沧澜帝主,叶长空想起那个倔强的男人,心中暗道道:这么多年,你拼死守护的到底是什么,要知道你一切的努力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因为时代,阻挡历史洪流的人,都将粉身碎骨。
叶长空似乎已经预感到了那个男人,未来一定会面对的悲惨结局。
越靠近洞府,死亡的气息便是愈发浓郁,若是凡人身陷此地,恐怕会瞬间死气侵体,化为一滩黑水,即便是修炼者也会极其的忌惮,因为这种浓郁的死气对身体的伤害极大,然而叶长空却是无惧,五魂境的精纯魂力足以抵挡死气的侵袭。
叶长空其实并不想带着凌清欢来到这里,因为云庄的人对自己并不友善,即便自己身份超然,可是两者之间属于不同的势力,有着不同的利益诉求,毫无疑问自己今日之行,会造成轩然大波,也许会直接导致两个种族的战争,然而叶长空却是没有丝毫的畏缩感,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敌人一个个倒下,直到前路无敌,他有一颗无敌的道心,自信可以战到天下无人敢称尊,所以怎么会有怕这个字!
然而,如今叶长空还是带着凌清欢来了,自然不是因为十年之约,只是他极少想真心的对一个人好,真心的想对一个人好,便是全心全意的去对她好,好到让天下男人都自愧不如,好到让天下女人都嫉妒不已,谁不服?无妨,打到你服!
叶长空自信可以保住凌清欢安然无恙,让她亲眼见证隐藏在心底十年的仇恨,在自己的手中结束。
“小白,我只有你一个朋友,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儿。”每每回想起八年前凌清欢孤独无助的可怜模样,叶长空便是一阵心痛,每想一次,对于罪魁祸首的云庄的恨意便是愈深一份,这一次来云庄,与其说是临时起意,倒不如说早早便是在心中酝酿过。
“这一次,我不会离开你了,陪你一辈子!”叶长空喃喃道,声音微弱到只有自己听得见。
凌清欢偏过小脸,略微有些奇怪的望了一眼叶长空,对于她来说八年前只是和一只小白狐狸结了一场善缘,殊不知,小白狐狸却是要铭记一生一世,有一些东西一生经历一次便是够了,少了遗憾,多了无味,若是喜欢,若是放不下,就尽全力去追逐,死死的攥在手中,不要松开,叶长空无疑是极为的深谙这个道理,所以他来了,为了十年之约,为了不让她再哭泣,冒天下之大不为,带着他来到了这里。
对于凌清欢来说,这是复仇。
对于叶长空来说,这是弑己。
前者是享受,后者则是要付出代价,叶长空并不后悔,不来才会后悔。
龙盘的洞口,忽然闪烁一些蓝幽幽的光,并不是魂火,更像是一双双人的眼睛,不时从洞内传出桀桀的恐怖笑声。
无声无息的,叶长空攥住凌清欢的手,带着她飞快的冲进洞口。
耳畔传来叶长空一声温柔的轻唤声:“闭上眼睛,我带你去杀人,杀人的事情我来做,你负责看戏!”
凌清欢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在这幽暗阴森的环境中,自叶长空手掌传来的温热体息,是她唯一的慰藉。
哗啦,仿佛是穿过了一道光幕,凌清欢感受到明亮的光,透过眼皮传了进来,但紧接着又变得阴暗,只觉得速度极快,快要跟不上叶长空的步伐,光芒一直在闪烁不停,魂力如同惊涛骇浪,澎湃呼啸,不断的响起惨叫声,凌清欢知道这必然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小白让自己闭上眼睛,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黑暗自己一人独自承受,只为你留下光明,这便是此刻小妮子心里全部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心窝暖洋洋的,就连刚才一直冲涌的畏惧感都淡了许多。
倔强的她,几乎不肯承受任何人的人情,有人说这是高傲,是自以为是,其实只是受到的伤害太深,心中不知不觉中筑建起了高高的藩篱,将自己保护起来,凌清欢自始至终都觉得理所当然,没有丝毫亏欠叶长空的感觉。
原因很简单,有的人在藩篱之外,有的人在藩篱里面,叶长空恰好在藩篱里面,在八年前,藩篱还不高的时候,偷偷闯了进来。
不知不觉中,四周变得一片寂静,不再有光闪烁,叶长空也停下了脚步。
前方,似乎有一个很恐怖的存在,仿佛是站在山脚仰望山顶,给人一种浓浓的压迫感,让人觉得自身很渺小,凌清欢此刻便是这种感觉,飘零在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沉没。
骤然,凌清欢感觉到叶长空攥住自己的手,一下子紧了几分。
偷偷尝试着睁开眼睛,凌清欢目光一凝,杭然泪下,再也不肯闭上眼睛。
前方的十几道身影,其中一道身影,手上攥着幽蓝色的镰刀,这个人凌清欢此生此世都不会忘记。
“九爷,真的要如此吗?”远方,一道身影浑身被黑雾遮挡,周身冥链无数,宛若蹿行的黑蛇,冥链交错,摩擦出刺耳的响声,如同地狱的使者一般,声音嘶哑而又沉闷,缓缓说道。
兽族,洪荒祖兽!九翎!有一子,尊号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