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别狡辩了!就是你害了我妹妹,别想赖到别人身上去!”苏谦玉丝毫不信,只当他鬼话连篇,伸手指着他,怒道:“要不然怎么你跑了,别人都没跑?就是你!你心虚!还想赖别人,啐!”
宋良俊顿感头痛,是啊,当初他为什么要跑?若是没有逃跑,说不定也不会被怀疑到身上来——不对!宋良俊看向宋念玉,这丫头生来是个反骨,当年怂恿他对苏婉玉做出那事,难说不是抱着一石二鸟之计!
在外面摸爬滚打两年,宋良俊如今的见识早已非当年可比,对宋念玉的心思他几乎猜个八九不离十。更深知以宋念玉的为人,哪怕没有证据,说不定也要推他一把!想到这里,顿时冷笑起来:“不错!是我掳了婉玉,我承认!但是——”
宋良俊指着宋念玉,对苏长福道:“不管您信不信,我始终当您是我的岳父,我下面说得话若有一句作假,叫我天打雷劈,下辈子堕入畜生道!”
宋念玉见他瞥来,目光诡异莫名,哪里还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顿时慌乱不已,急忙说道:“哥!你怎么能这样咒自己?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
话音刚落,不止是苏长福眯了眯眼,就连柳青云都眉头一蹙:宋良俊亲口承认掳走了苏婉玉,定然就是他害了她,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宋念玉刚说完,就险些咬了舌头,她说什么不好,竟然说这个?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苏家人最是宝贝苏婉玉,同样是农村姑娘,宋念玉的手上生有许多老茧,苏婉玉的手就香软滑嫩,一丝儿硬皮都没有。刚才那样轻慢苏婉玉,说不得苏长福跟苏谦玉就起了疑心。
连忙补救道:“虽然哥哥刚才那样说,可我不相信是哥哥做的。不管怎样,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宋家也不是不知礼数的人家,不如我们进屋里——要是嫌屋里闷,我搬几只凳子出来,大家坐在院子里说话也行,总好过现在这样?”
柳青云闻言,倒是稍稍释怀,心想宋念玉嫁给自己后,果然知书达理许多。只是太软善了些,宋良俊污蔑她是害死婉玉的凶手,她怎么还帮他说话?厌恶地看了宋良俊一眼,把宋念玉揽得紧了紧:“真没想到,堂兄竟然是这样……的衣冠禽兽!”
他生性温和,极少对别人露出恶意,只觉得那是对礼仪和身份的亵渎。此刻即使亲耳听到宋良俊承认害了苏婉玉,也仅仅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一句,而后转头看向苏长福道:“苏伯父,既然宋良俊已经承认害了婉玉,咱们这就绑他见官罢?”
“不要!”宋念玉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抓着他的胳膊,急急说道:“事情还没弄清楚,为什么要见官?”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宋良俊讥讽的眼神,不由暗恼,本来是想借苏家的手,除了宋良俊这块臭石头,谁知苏家人来得这样快,倒把她自己陷进去了!
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宋念玉恼恨不已,急忙转着脑筋,仰头对柳青云道:“相公,哥哥的头还在流血,不如先包扎一下,再谈如何?”见柳青云皱眉,顿时急了:“反正哥哥也跑不了!为什么非要急于一时呢?”
柳青云只知道宋良俊害了苏婉玉,使他最明媚可爱的心上人死了,心里对宋良俊恨极。然而自小受到的教养却催促着他,听着宋念玉的劝说,攥了攥拳头,皱着眉头道:“念玉说得也有道理。苏伯父觉得呢?”
苏长福听到“念玉”两字,眉头一皱,苏谦玉最是个冲动的脾气,脱口道:“你刚才叫她什么?‘念玉’?”
柳青云一怔,这才觉出不对来,他平时唤宋念玉的名字惯了,不想这时在苏家人面前也唤了出来。脸上一红,道:“我,我与大米平时常常思念婉玉,便,便给大米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啐!”苏谦玉气得脸色通红,“我妹妹才不稀罕!你日日‘念玉’、‘念玉’地叫着,是膈应谁呢?”
苏长福也面露不悦,深深地看了宋念玉一眼,说道:“我家婉儿不值得这样的福气,叫你夫妻二人日日念着。她已然去了,便叫她清净地去吧,下辈子安安心心投个好胎。”
柳青云脸色涨红,折身深深拜下去:“是小侄的错,回去我便把大米的名字改回来。”
宋良俊讥笑一声:“当然要改!念玉,念玉,知道的以为是念着婉玉妹妹,不知道的……”他咧着嘴,恶劣地看了苏谦玉一眼,“还以为大米念着大舅哥呢!”
“噗!”躲在柳青云背后的宋小米一个忍不住,喷笑出声。
自重生以来,宋小米无时无刻不在愤恨,悲伤而绝望,只觉得这个世界冷透了。可是此时苏长福和苏谦玉站在面前,为她讨还公道,每句话、每个动作里透出来的维护,都像一把烈火烧在她的心头。让她深深地意识到,虽然恶人可恨,但是她还有一个慈爱的父亲,和一个赤诚的哥哥,不管她活着还是死了,他们都一样地爱着她。
故而虽然宋良俊说“‘念玉’是念着苏谦玉”有些膈应,但是看着柳青云和宋念玉的脸上仿佛吃了死苍蝇一般的神情,还是为宋良俊的刻薄而笑出声来。
院子里的其他人不知道原由,见她在这种情形下还笑得出来,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宋小米抬起手背,擦干净骤悲骤喜之下淌了满脸的泪水,大大方方地站出来,清亮的眼睛看了一眼宋良俊:“你不是还有话要说吗?”
几人被她的话引着朝宋良俊看去,苏长福的脸上已经隐去怒意,平静而深沉,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宋良俊,你还有什么话说?”
宋良俊的嘴角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目光在宋念玉和柳青云面上来回扫过,直把宋念玉看得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