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明跟李想随着迎宾的服务员走到桌前坐下时才发现自己爸爸和李政委等人已经在前排主桌坐着了。
大概是在他俩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安晓明挽着李想的亲密举动,安崇山黑着一张脸端着大茶杯只喝茶,李政委倒是对安晓明慈祥一笑。这一笑意味深长,笑得安晓明羞红了脸。李想在旁边看着不由又是一乐。
前排几张桌子除了有两桌是男女方的亲戚,大都是穿着军装的人。大老远看过去,一大片星星杠杠。
“这知道的是办酒席婚宴,不知道的还以为部队开联欢晚会呢。”袁俊边嗑瓜子边吐槽道。
袁俊是早他们俩人到的,李赫和吕楠在安晓明他俩坐下没多久就一起走了进来。
“你俩为什么会在一起?”袁俊皱着眉头盯着二人,目光在李赫身上直打转,最后停留在李赫手里的女式包包上,一脸不悦。
“吃你的吧臭小子,管那么多。”吕楠对着袁俊挥了挥拳头,一屁股坐在了安晓明的身边。
李赫看袁俊盯着自己目光似火,便对着他微微一笑坐在了吕楠身旁,与袁俊刚好坐对桌,坐下之后还替吕楠倒了杯水,故意气对面的人般把水递到了吕楠的手中。
吕楠此时正拉着安晓明大侃八卦,没有注意到桌上两人崩裂出的滋滋火花。倒是坐在一旁的李想将刚才这一幕看了个清楚,不由为袁俊遇到李赫这么个狐狸感到十分不幸。
安晓明心里有事,也没仔细听吕楠的喋喋不休。她从进来就看到了主桌上陪着自己爸爸他们聊得开心的那个男人。
听袁俊说他调到济南后没几年就转业到地方任个闲差了。
安晓明记得,以前他住在她家楼上时他遇到他总是军装笔挺一脸精神奕奕,因为郑东海的缘故安晓明总觉得他是大院里最帅的爸爸,如今穿着便装的模样却疲态尽显,看上去比坐在旁边的安崇山竟老了许多。
林萧萧一生都在憧憬的人,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林瑜,记不记得那黑白照片里穿军装的少年。
正想着,李想拉过她的手给她塞了一把瓜子,“看什么呢。”
安晓明看着手里那把已经拨好吹净的瓜子仁不由心里一热,因为安妈妈小时候跟她说嗑瓜子会把门牙磕出豁口,她就从小不磕瓜子,只吃妈妈给剥好的瓜子仁。
此刻看到李想这一举动,不由一阵感动。
“李想……”
“嗯?”李想一脸邀功地看着她。
“你进门洗手了没……”
李赫没憋住扑哧笑出了声,吕楠倒是对安晓明作出一脸羡慕状,说道:“李想,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贴心~”
袁俊闻言立马说道:“那我也给你剥啊!”
李想斜眼看了眼李赫,看到他端着茶杯微微地挑了一下眉毛。
其他人倒是都没有察觉到李赫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吕楠听袁俊这么说,立马一脸嫌弃地说:“我才不要,好不卫生。”
李想再次躺枪,气得端起水杯喝了好几口水。
这边正闹着,前方舞台上主持人已上场致辞了,接着双方家长致欢迎词,然后是各位领导,还有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将军颤颤巍巍地上台,不带稿居然能讲二十多分钟。
好在台下军人居多,早已习惯了这类场合,在每个人演讲结束之后居然都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袁俊吕楠等人在台下小时吐槽成一片,李赫还好,全程坐的笔直淡定,李想坐在一边一会看看聊得正欢的吕楠袁俊,一会看看面无表情的端庄李赫,倒是觉得十分有意思。
“这订婚宴搞得跟结婚一样,那结婚时准备怎么搞啊。”袁俊小声吐槽道。
“结婚时穿婚纱呗,你没见佳佳今天只是穿小礼服啊。不过今天的礼服就三套,还是我陪她去试的呢……”吕楠语气似有羡慕。
安晓明看向一直站在舞台旁边的两个人,此时灯光正汇聚在演讲的领导身上,没几个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个人。郑东海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倒是陈佳佳皱起了眉头似在生气。然而当灯光又回到俩人身上时陈佳佳依然笑得一脸甜蜜,底下众人都夸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当俩人下台挨桌敬酒的时候安晓明决定低头专心吃菜。
相信再想得通,任谁看到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人牵着别人的手共赴一生一世时都会心里难受。
毕竟他是郑东海。安晓明这么对自己说。
纵然自己专心吃饭,也还是避免不了那二人转到这边来。陈佳佳站在前面,朗声笑问安晓明好事何时办,安晓明站起时不小心脚下一崴,身体一失衡登时就要往地上栽去。
郑东海胳膊揽着她的肩,一手牵住了她的手,感觉像在做梦一般。
如果是梦,他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然而下一刻另一只大手就把她接了过去。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失神,然而在转头看向那个男人时又似瞬间回归了安心。
安晓明来不及看清郑东海眼里那闪烁不明的意味就被李想揽在怀里。
“有没有伤到?”李想眼里全是心疼。
她对他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然而再看向陈佳佳时却陡然看到了她眼里隐藏不及的怨恨。
好在袁俊等人及时打圆场,拉着郑东海和陈佳佳连灌了几杯酒。刚才的尴尬危机似乎也就这么被遮掩过去了。
就在安晓明安心坐下,准备低头查看鞋跟的时候,郑东海拿着一瓶五粮液就走了过来。
“早就听说李总有一个军人的孪生兄弟,今日一见,果然不凡。”郑东海边说边给李想眼前的空杯子里倒满酒,“不知道李连长今日愿不愿意跟我喝一杯。”
面对这样赤裸裸的挑衅众人都噤了声,李赫眯了眯眼睛脸上笑容不变,李想嘴角带着笑盯着那杯酒一直没说话。
安晓明见郑东海脸色潮红,却并没有醉态,在看他身后的陈佳佳,却面色苍白,早已没了刚才的笑容。
“他身上有伤,不能喝酒。”安晓明低头不再看他的表情,伸手就要把那杯酒拿走到一边。
“明明,”一直不说话的李想突然抓住了她正伸出的手,“今天是郑先生大喜的日子,主人敬酒我们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看安晓明抬眼瞪她,又小声安慰她道:“一杯酒,没事的,你知道我的酒量。”
他对她说“我们”,他说她知道他的酒量。郑东海知道自己已经败得一塌糊涂,他甚至清楚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筹码与对方对弈,然而他并不甘心。他从未预想过,真正失去她的时候原来是这样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