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闻李桐邀他下山,愕然道,“我们怎敢擅自下山?师兄若有要事,亦当禀明师傅,否则……”
李桐笑嘻嘻地道,“师弟真是老实人,此事岂可令师傅知晓?允不允还是小事,若是大发雷霆,责骂起来,我们岂不自讨没趣!”
周璟为难道,“师兄下山意欲何为?若不眀说,小弟恐难从命。”
李桐向四下望了望,低声道,“今夜有一趣事,我与赵松商量好了,要带你和张山去开开眼界,哪知张山十分怕事,说什么都不敢去。他乃一介凡人,没有半点神通,去了也是你我的累赘,不去正好,嘿嘿。周璟师弟,我观你气度非凡,必然敢作敢为,你不会如张山般胆小吧?”
周璟作难道,“师兄总要说明所为何事,小弟才好遵命,难不成要我稀里糊涂地下山?”
李桐神秘一笑,道,“实话对你说,在此之西数百里处,有一个石门镇,十分富庶,镇上一年一度举行社戏,热闹得很,而且依照惯例,今夜将会有歌仙献声,此女不但唱曲动听,模样更是千娇百媚,如此美貌女子,包管你见所未见,师弟难道不想去见识见识吗?”
周璟正色道,“师兄,你我乃修道之人,怎能耽于凡人的把戏?况且……”
李桐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板起面孔,义正辞严地说道,“我说周璟师弟,你怎也这般迂腐?张山那小子来自穷乡僻壤,胆小如鼠,闭目塞听,故而愚不可及,不可救药,也就罢了,你怎么也如此不明事理呢?须知世间万事,绝非偶然;天下大道,尽皆相通!或许你聆听了歌仙的歌喉,见识了歌仙的美貌,忽然触类旁通,大彻大悟,霎时间修为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早日修成正果,得道长生,岂不美哉?到那时,莫说我与赵松望尘莫及,便是师傅亦要沾你的光了!”
周璟听了这番说辞,不禁哭笑不得。他实不愿往,然想到大家分属同门,日后还要相处,也不好过分违拗,便道,“既然两位师兄一定要去,小弟只得追随,只是万一师傅怪罪下来,……”
李桐见周璟松口,大喜道,“放心,一切有我和赵松担着!师弟,你睡了半天,今晚可不会再睏了吧,记得等我前来喊你啊,你可不许反悔!我先回了。”
周璟道,“小弟既然答应,自然不会反悔,师兄请回。”
李桐咧嘴一笑,悄然去了。
李桐走后,周璟回到内室,盘膝坐下,将混天神功的修习法门默想一遍,便从第一重开始练起。
大凡修道之人练功,务要宁心静意,无喜无嗔;若心猿意马,则不但没有进益,反而为害不浅。周璟深知这个道理,当下摒除杂虑,不久便进入物我两忘境界。
红日西坠,夜色慢慢笼罩下来,周璟终于收了功。他想李桐快要来了,便缓缓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等候。
放眼望去,只见漫山灯火辉煌,天上繁星闪烁,灯火星光连成一片,壮丽非常。
周璟想起幼时曾听老人言,天上的每颗星星都对应着一个人,地上每降生一个人,天上便点亮一颗星,每死一个人,便会有一颗星坠落。他凝望着浩瀚的星空,想道,那颗星是自己呢?哪颗星又是小乔呢?想到这里,他才猛然记起,已经两天没见到小乔了,听说她被掌门挑去做了入室弟子,他自然为她庆幸,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有没有想起自己呢?
周璟正对着夜空遐想,忽听门外“唿哨”一声鸟叫,不禁暗笑,这必是李桐无疑,便走出门去,只见李桐赵松两人正在门外等候。
李桐道,“师弟,我们走吧。”
周璟答应一声。三人运起飞行术,一头扎进在茫茫夜色中,向西飞去,不久便将雪莲门抛在身后。
李桐赵松的修为不高,飞行不快,周璟只好随他们缓缓前行。
大约一个时辰后,终于看到前方一处宽阔广场,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耳边隐隐传来锣鼓之音。
李桐喜道,“这里便是石门镇了。我们来得还不迟,歌仙没有上场呢!”
三人在僻静处落下,便快步走过去。
只见广场中间搭着一个高高的戏台,台上有一老一少正在演出,也不知演的什么戏,看那架势,似乎是老者正在陪孙子游戏。
三人看了一会儿,也瞧不出什么名堂,正看得气闷,忽听一片喧哗声起,台上二人走下台来,人群中现出一条道路,只见一个风姿绰约的白衣女子款款走上台去,围观众人顿时如颠如狂地高叫起来。
李桐拍了下周璟和赵松,乐不可支地道,“师弟快看,歌仙登场了!”
那女子螓首蛾眉,杏眼桃腮,果然楚楚动人,落落大方,向台下福了一福,开口唱道,“
春之灵,夏之魄。
玉为骨,花为色。
意中人,影婆娑。
星眸清似水,燕语脆如歌
……
那女子姿色动人,歌声清脆婉转,众人直听得如醉如痴,一曲终了,台下犹然鸦雀无声,半晌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唱罢一曲,只见那女子柳腰微扭,莲步轻移,且歌且舞起来。其舞姿曼妙轻盈,宛似行云流水,果然难得一见。周璟聚精会神地观看,一时竟也颇感津津有味。
那女子演唱一会儿,终于向台下敛衽施礼,便退回后台。台下顿时掌声如雷,喝彩声响彻云霄。
周璟回头看李桐赵松,只见他俩正卖力地鼓掌,心道这两位师兄荒唐之极,空费我半日修炼的时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便道,“两位师兄,我们该回去了。”
二人意犹未尽,不肯便回。
赵松竟然异想天开,道,“这女子真是美貌无双,不如我们潜到后台去看看她,如何?”
李桐笑嘻嘻地道,“师兄所言极是,如此方才不虚此行。我们这便去。”
周璟急忙拉住二人,道,“两位师兄,小弟有一疑问,请你们回答了再去。”
二人都急不可耐地道,“快说快说!”
周璟盯着两人,缓缓说道,“请问两位投入本门时,是如何通过选拔的?初选就不提了,灭情谷一关,两位是怎么过来的?”
赵松李桐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尴尬之色。
半晌,赵松才道,“师弟说的是,我们这便回去好了。”
“哼!”只听背后有人冷笑一声,说道,“你们回不去了!”
三人吃了一惊,连忙回头,见是两个身着道袍的青年,背后各斜插一柄长剑,正向着他们连连冷笑。
李桐哈哈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御剑门的手下败将,我说至刚、至坚,去年在三派大会上,你俩大败亏输,若不是我们兄弟手下留情,此刻坟头草有一尺高了吧?怎么,又来讨打么?”
至刚至坚二人听了,都是横眉怒目,羞愤交加。
所谓三派大会,乃是鲁国三大修仙门派一年一度的大比武。志刚至坚去年败给了李桐赵松,回去后被师傅好一顿责骂,故二人心里十分不忿。这一年来他们勤加修习,颇有进益,志在一雪前耻。今夜二人也是偷偷下山来的,哪知竟与赵松李桐狭路相逢,便上前挑衅。
至刚怒道,“好个李桐,真是伶牙俐齿,不知死活,你敢再与我们比试么?”
李桐嘻嘻笑道,“手下败将,小爷怕你不成?来来来,我们这便去僻静处拼斗一场,不敢去的是王八蛋!”
至坚看看周璟,低声对至刚道,“师兄,他们有三个人,我们只有你我,这有点冒险吧?”
至刚低声道,“不妨,我看过那小子了,仅是炼气三级,不足为虑!”向李桐赵松喝道,“不怕死的就来!”便拉着至坚向场外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