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良玉笑起来:“你害怕的话就走前面吧。”
“废话,我怎么会害怕?我是问那个山洞究竟在哪里?”蓝熙之看看头顶越来越密集的蝙蝠,如此多的蝙蝠围绕在头顶,可不是什么感觉很好的事情。
“就在前面不远了……”
“这话你起码说了不下十次了!”
石良玉笑嘻嘻的:“说完第十一次,就真的不远了!”
乱蓬蓬的深草里又跳出一只不知名的黄黄的动物,惊得蹿起一群老鼠,几乎是贴着人的脚背飞快逃去。蓝熙之吁了口气,很想在他的白里透红的脸上狠狠的掐一把,“水果男,如果再有第十二次的话,我一定掐死你!”
“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你看……”
石良玉跑了几步,一片锋利的草叶贴着他的脸滑过,他白皙的脸上立刻起了一道血痕。他赶紧伸手拨开一丛茂盛的灌木,露出一个洞口。
洞口也是杂草丛生,蓝熙之赶紧跑上去,探头一看,只见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石良玉赶紧点燃早已准备好的火把,举着火把走在前面,蓝熙之立刻跟了上去。
山洞很深也很狭窄,走了约莫两三里后,里面虽然依旧黑洞洞的,但是空间却变得开阔起来,石良玉又往前走了几步,举着火把在左边停下。
蓝熙之定睛看去,只见左边的墙壁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动物,有的及其庞大,有的及其微小,有的像是生活在陆地上有的又很像是生活在大海里的。这些动物初一看是刻上去的,可是细看又是画上去的,色彩清新鲜艳,造型十分古怪。
尤其是一幅奇怪的有触须的动物图,用了淡蓝色的颜料做底,完全像是伸开了四肢在海洋中嬉戏。
更为奇妙的是,每一幅画上的动物都摆出一个十分奇特的姿势,竟像是随时侯命待发,准备着出手狠狠搏击一样,充满了孔武和无限生气。
蓝熙之目不转睛的看了半晌,忽然心里一动,照着一个古怪动物的样子做了个古怪的姿势,立刻,丹田一股气息窜出,又快又急,几乎要裂开心口,竟然稳不住身子,晃了晃差点倒在地上。
石良玉背对着她在看另外的画,并没有发现她的异状。她赶紧收拢四肢站好,石良玉已经转过头来:“蓝熙之,看出什么玄妙没有?是不是觉得这些画十分古怪?”
蓝熙之点点头,又看看那些奇形怪状的动物的姿势,默默的将之一一记在心里,低下头,又默默回想了一遍,正要开口,忽然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石良玉吓了一大跳,立刻伸手扶住了她:“你怎么啦?”
蓝熙之摇摇头:“这些动物真的有些古怪……”
“我们先出去吧。”
“不,我再看看。”
石良玉将火把举到她的面前,只见她脸颊潮红,正是刚才气血上涌的缘故,他益发觉得这洞里有些古怪,蓝熙之的神情也有些古怪,心里毛毛的,赶紧道:“反正你也知道这个地点了,以后可以随时来看的,也不急于一时,是不是?走吧。”
蓝熙之看了一遍右边的动物,右边的动物又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风格。她粗略记忆了一下,才跟着石良玉走了出去。
走出山洞,才是午后不久,可是天气已经黯淡得像要完全黑下来了。
冷冷的风裹携了零星的雨点,秋天的寒意已经在深深的草丛里扩散开来了。
“水果男,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自从山洞里出来后,她的脸色就十分惨白,石良玉不无担心的道:“蓝熙之,你没事吧?我先送你回去!”
蓝熙之摇摇头:“我头有点晕,先回去歇着,就不管你了。”
说完,她已经飞快的往回跑去。
石良玉转身追了上去,大喊道:“蓝熙之,你跑那么快干啥?等等我……”
“你回去吧,我想到了一件要紧事情,等事情完成了,我找你玩耍,现在,真的没空……”
石良玉见她急匆匆的,而且态度异常坚决,不好再追上去,只好怏怏的往相反方向走了。
……
早上的第一场淡霜已经浸染得“新亭”四周的红叶更加鲜亮。可是,这种鲜亮,在纷飞的细细的秋雨里,却沾染了一丝淡淡的快要褪去的“黄”。
“新亭”边立着一个牛高马大的男子,身上佩着一把三尺长的宝剑,长长的睫毛阖住水汪汪的大眼睛:“蓝熙之,你怎么随时都跑得像一头丧家之犬呢?仇家又追上门了?”
蓝熙之见他手持宝剑横在路中央,简直就像一个把守路口的大盗。她懒洋洋的白他一眼,走到最边上,径直走了过去,一句话也不愿和他多说。
朱弦看她走在细雨里,面色惨白,神情怪异,不尖牙利齿争吵的时候,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喂,蓝熙之……”
“朱公子有何要事?”
朱弦犹豫了一下,面上一红,还是开了口:“家母请你去画一幅画……”
蓝熙之头也不回:“庶族贱民,不敢登您朱家的豪门贵槛,朱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朱弦讨了老大一个没趣,瞪着她的背影道:“要不是我母亲催问,谁愿意请你这个庶族妖女了?你……”
他还在唠叨,见蓝熙之已经走远了,赶紧追上去,跑到前面拦住了她的路:“蓝熙之,今天你非去不可……”
开玩笑,他是奉母命前来,如果请不回去,脸皮可就真没地方搁了。
朱夫人爱美,每年寿辰,请来的画师都会为她画一幅像。可是,几年下来,朱夫人老是觉得这些画师没有一个能画出自己美轮美奂的模样。这些日子,听丈夫儿子说起过一个叫做蓝熙之的女子如何善于作画,她忽然想到,今年就请蓝熙之画像好了。
除了母亲,更令朱弦头疼的是他的小妹妹。朱涛溺爱小女儿,从小教她琴棋书画,她小小年纪,就以善画著名。前不久,朱涛亲自带她去看了维摩诘的画像,回来后,小姑娘可不得了,天天疯魔般念叨一定要见见蓝熙之,一定要拜蓝熙之为师。
朱夫人自己要画像,朱小姐要拜师学艺,朱弦只好接下了这块烫手山芋。朱夫人以为,只要朱府上门请人,那就没有什么请不来的人,何况只是请一个画艺高妙的女子来作画而已,这对一个庶族女子来说,无疑也是提升身份和名气的事情。
朱弦却暗道不妙,可是,又怎好说自己和蓝熙之关系恶劣,而且还有“撤座烧椅”的举动,蓝熙之如何肯给自己面子?
但是,碍不过母亲和小妹天天催促,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到读书台来等候。
“蓝熙之,今天你非去不可……”
蓝熙之停下脚步,怪有趣的看着他:“朱弦,我不去你能奈我何?将我绑去?”
朱弦点点头,长睫毛眨啊眨啊的,又是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你别以为我不会!”
他赶紧又加了一句,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你需要什么报酬?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朱弦,你还是滚吧,我从来不给别人画像的。”
“蓝-熙-之!”
他火冒三丈的盯着面前这个落魄书生一样的瘦小女子,又强忍住了怒气:“你要什么条件才肯去?”
“什么条件都不行,黄金万两也不画!你快滚!”
朱弦的桃花眼忽然不再是水汪汪的,而是燃烧着干冷的怒火:“蓝熙之,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究竟去不去?”
“不去!朱弦,你快滚吧。”
朱弦一伸手,飞快的抓住了蓝熙之的袖子,蓝熙之躲闪不及,一用力挣扎,袖子立刻被撕下一幅来。
朱弦冷笑一声:“蓝熙之,本公子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你再不乖乖跟我走,休怪我不客气……”
他的桃花眼又变得水汪汪的了:“何况,你既不是香,也不是玉……”
蓝熙之也顾不得断了半截的袖子,又气又急,也不答话,一掌就像朱弦的面门打去。朱弦跳开一步,架住了她的手。他还没来得及用力,忽见蓝熙之脸色惨白,眉头紧皱,似乎是强忍又没忍住,嘴角流出血来。
朱弦吓了一跳赶紧放开她的手,心里涌起一点儿不安和愧疚:“喂,蓝熙之,请你画幅画而已,你不去就算了,也不用气到吐血啊……”
蓝熙之不再理睬他,捂着袖子埋头就跑,像身后跟着鬼似的。
朱弦心里大是疑惑,又追了上去,拦在了她的前面。
蓝熙之见他再次挡路,几乎怒不可遏,也顾不得气血上涌,这次用了全力,一掌就像他胸口攻去:“朱弦,你还不滚?”
朱弦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招式,心里一凛,并不接招,忽见她用尽全力的一掌后,步履踉跄,显是受伤不轻的样子。
朱弦心里大为疑惑,立刻抢上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蓝熙之的嘴角又浸出血来,被他拉住,哪里挣扎得动,整个人差点贴在了他的怀里。
“朱弦,我要你的命……”
朱弦紧紧扣住了她的脉门,面色大变:“妖女,你到底在练什么邪门的功夫?为什么浑身气流乱蹿?经脉乱跳?天啦,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他也不等蓝熙之回答,立刻出手封了她的几处穴道,给她顺了一下气息,才又重新解开她的穴道:“蓝熙之,你究竟在练什么邪门功夫?”
穴道一解开,蓝熙之立刻觉得浑身的气息顺畅了不少,一瞪眼,才发现自己整个靠在朱弦怀里,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赶紧用力挣扎,无奈朱弦牛高马大,手又抓得极紧,一时之间哪里挣脱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