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愕还有抱负的念头涌现在韦和应的脑海里:谢长康,曾经你做我的老师,就因为我犯过几次错,之后无论我做多大的努力改正,无论我变得多么优秀,就只有你,怎么都不肯原谅我,让我背着那些处分永远抹消不掉。现在你的女儿成了我的学生,还给了我这样一个完美的理由不原谅她,不利用一下真是对不起你了。不说话是吗?这将是你的致命伤。
韦和应邪恶地笑了一下,这笑容被小昕看在眼里,吓得她双腿发软,全身一阵颤抖。
“叫你爸爸到学校来见我一趟。”韦和应收敛了笑容,冷声对小昕说道。看着韦和应离开自习教室,小昕莫名其妙,觉得韦和应这是病了?
画,是无声的言语,代表心情,无论欣喜还是悲哀,无论幸福还是痛苦,也无论清晰还是错乱,它都是以最美的方式表达。好的画作,拥有感动人心的力量,不是孤单一个“好”字能够言说的。小昕就能画出那样的作品,让人看到便有一颗心蹦出胸膛的激动。
小心的保管好画作,小昕回去宿舍,找出信纸,给韦天根写回信:这次我将推出参展的作品是“落叶的思念”,是前些天刚完成的水墨画。另外,关于您所提议的面向世界,我怕是没有时间,而且,我自认为还未到达能够推上世界舞台的高度,以我现在还为时尚早。辜负您的期望深表歉意。暂时的决定就是这样,如有变故,另作信件告知。
虽然小昕觉得韦和应很奇怪,不过还是发了信息叫长康到学校见面,自己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长康了,很想他,来一趟也挺好的。于是第二天下午,长康就出现在了小昕的大学里。长康并不认识小昕的老师,所以先去见了小昕。
一个月不见,长康似乎消瘦苍老了不少,明明才四十二岁,却看起来像五十多岁的人了。“长康,过得不好吗?瘦了好多,是因为想小昕吗?对不起,我一画画就忘记时间了,想着时间很晚了,就没有发信息打扰长康睡觉。”小昕看着长康很担心,用手语对长康说话。
“长康啊,真的很想小昕……”总是在想小昕吃得好不好,小昕喜欢吃零食,买零食吃得钱够不够,晚上睡觉有没有蹬被子,会不会着凉,还有有没有因为不会说话被同学们欺负,“想了好多好多,所以就瘦了。”
“长康也应该有个女朋友,然后结婚,这样长康就不会一个人只会想小昕了,要想女朋友的事啦。”小昕用手比划着,真心地劝长康。只是,长康一想到这个就眉头紧锁着。这些年他不是没找过女朋友,也不是没有追求者,但是为了小昕他就是一个也没有答应。这十二年来甚至有一个女人一直等他,至今单身。也是他最觉得亏欠的人,乔仪灵。
“小昕喜欢乔老师吗?”长康问,小昕没有动作,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只是跟着长康安静地在林**上慢慢走着。她不喜欢乔仪灵,但是乔仪灵喜欢长康,当初长康为了领养自己和乔仪灵假结婚,乔仪灵一口酒答应了,这也就是长康一直觉得亏欠乔仪灵的地方。
“不能对小昕好的女人,怎么能让她做小昕的妈妈?而且,我想把所有的爱都给小昕,不想给小昕创造弟弟妹妹来分小昕的爱。”所以,就这样吧,他终究只能永远亏欠乔仪灵。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教师办公楼。“就在一楼的办公室一,长康去吧,小昕在外面等。”小昕比划着。长康摸了摸小昕的头然后进去了。
“请问美术系的辅导老师在吗?”长康推门进去后问道。
“我是。”韦和应应声道。
长康见到韦和应觉得非常面熟,那是一张他永远无法忘记的脸,韦和应的脸。
“谢老师是不是觉得我这张脸在哪儿见过?”韦和应不正经地笑着问长康道。
“韦和应,没想到居然是你!”长康愤然拍案而起,中气十足地朝韦和应吼道。这一声吼,引得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着他,长康也不管,继续吼着,“你想要干什么?”
“都十一年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也没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的女儿谢长昕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和别人说话都用笔写?”韦和应说得老神在在,好像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学生一样。但是,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到这长康火气更大,恨不得杀了面前这个男人。他还有脸问,不是他,小昕会这样痛苦吗?
“我女儿怎么说话管你什么事!如果你就是这所学校的美术系辅导老师,那么这个学校,我女儿不读也罢!”长康说完就甩手走人。留下韦和应坐在办公桌前一愣一愣地。
小昕见长康火冒三丈地出来,马上就上前问,还没动手,长康就一把拉住她的手向前走,对她说:“走,小昕,跟长康回家,这学校我们不上了。”
待长康拉着小昕走远了,韦和应才反应过来,顿时觉得心情无法言说地烦躁,在听到小昕不会来读书之后,特别地烦躁。他一甩桌上的文件,愤然骂道:“我他妈招谁惹谁了我!”
有些恨有些怨,即使历经一生也无法原谅。长康不能原谅韦和应,因为那关系他最珍爱的一个人。他是那个人的神明,而因为韦和应,他成不了那个人的神明。
小昕被长康拉着走了一段路,又回到了来时的那条林**,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在红白砖块的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小昕终于忍不住冲到长康面前,挡住他的去路,用双手比划着:“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