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昕拿过录取通知书看了一会儿,没有显得多开心,也没有不愿意的表情,她其实是很高兴自己能去这么好的学校,专业的学习美术,但是她又舍不得长康。在医院的时候,其实她只是躺着,没有睡着,那些不该她听到的话,都清楚地听到了,因为她的原因,长康患了精神方面的疾病,需要一段时间治疗,不想让她知道了难过,所以想送她离开。长康都已经生病了,还要为她安排好一切,不让她担心,她就想流泪。
握着那张录取通知书发了很久的呆,长康也没有打扰她,就让她这么呆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得很快,小昕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的年龄太小,还没有能够自己安排好一切的能力,所以现在听长康的安排就是对长康最好的回报了,他不想让她知道了难过,那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可以安心一点治疗自己的病。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还是清楚的,如果是从别人那里知道长康因为自己得了病,她一定会选择离开的。她会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害了长康,为了不再让他受到伤害,她一定会把自己藏起来,不让长康找到自己。但是从长康那里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以及他的心情,她就算再心痛,也要把这份痛埋藏起来,接受他一切的好,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见了,长康会有多痛苦。不想看到他心痛,所以这份心痛就由自己来承担。
长康看小昕答应了,一把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小昕,你不用担心,长康会去看你的,只要三年,三年后你毕业了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长康一定不会再离开你了,好不好?”说着说着长康就忍不住哭起来了,他真的舍不得,这么多年,她是他的一切,真的不忍心跟她分开。
小昕也伸出双手温柔地拥抱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慰他。强忍着自己的眼泪,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再长康面前哭,因为她哭了,长康就不能让她走了,那么长康的病要怎么办呢?
三天后,小昕就要离开了。护照很快就办了下来,在那个清冷阳光的日子,小昕拖着行李箱走进了机场大厅,长康跟着来送行,仁康也来了。
“小昕,英国那边,叔叔已经给你联系好了一个很优秀的医生,专治呼吸道疾病,弗洛伊维多利亚先生。等你到了那边之后,他会去接机,送你去学校,不用担心,他是叔叔的朋友,会照顾你的。”
仁康曾经刚进医院工作时在英国学医深造,认识了比自己小几岁却比自己更优秀的弗洛伊,那时候他还不过是个小少年,没想到两个人却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他的医学天赋基本可以和小昕的艺术天赋相提并论,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如果他能再年轻十岁,仁康恨不得给他们牵红线呢。
长康在一边难过,他一点都舍不得小昕走,可是有不能不让她走,忍了好半天,终于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昕看着长康这样的表情,很是心疼。她一直都很不明白,长康为什么执着于收养她,而且一直对她这么特别,已经完全超越了父女之间的亲情,而她也特别喜欢这份特殊的感情,虽然无论用什么词都没办法将它说清楚,但是这样被爱的感觉真的特别好,要她放手,她也是一百万个不舍得。
两个人,都是为了对方,选择了同一条路走,同样很艰难,她为了让他安心治疗自己的病,他是为了让她走上更高的位置,获得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长康手里拿了一支笛子,雪白的颜色,很适合小昕的纯洁。他递到小昕面前,说道:“小昕,吹奏它,就能听到声音了。我很早之前就买了,一直都想送给小昕,但是觉得小昕在长康身边,不需要这个东西,现在,真的需要它,想长康的时候,就吹,长康会听到的。”无论相隔多远的距离,只要心连在一起,就一定能听到你的笛声,正在为思念的人而吹奏。
小昕伸手握住了笛子,放在面前朝着长康挥了挥:我会吹很好听的音乐,长康一定要听到哦。
“一定。”长康微笑着,暂时的分别,总有一天还会回到相聚的地点,在那里找到等候我的你。这一刻谁都没办法猜到,这是最后一面了。
三个人又话别了一会儿,小昕就登机了,通过了轧机口,小昕还回过头来看向外面目送她的两个男人,举起笛子又挥了挥手,微笑着,她觉得自己真的非常幸福。
看着飞往英国的那班飞机从跑道上起飞了,长康久久收不回目光。“仁康。”他突然出声叫身边的人,“一定还会再见到的,对吧。”声音淡淡的,却包含着浓浓的思念。
仁康收敛笑容,看着自己的哥哥,神情严肃地问:“哥,她只是你的女儿,对吧?你对她没有其他的感情的,对吧?”
长康说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仁康说的确实疑问的语气。他实在没办法当着小昕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两句话,有多伤人,但是哥哥,是个感性的人,这些年来所有他做的和小昕有关的事,他真的不敢肯定,小昕只是他哥哥的女儿,而不会变成……女人。
长康看向弟弟,留下一个笑容,转身离开,把自己的背影留给弟弟,摆了摆手,淡然道:“她只能是我的女儿。”不是只是,而是只能是,他也发现自己的感情有点过了,但是他不会放任自己去做伤害她的事的,所以她只能是他的女儿。
仁康落下一抹悲伤的笑容,转身跟上哥哥的步伐离开机场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