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傅她……这些年，还好吗？”
段凌歌愣了一下，显见是没料到昌帝会这么直接，心中却在微笑——您怎么不问我师傅成亲了没？
恍惚间，她想起前些年在千靥宫打听来的旧事，据传当年师傅和昔帝曾有过一段情，但后来北辰灭烟，二人注定此生为敌，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如今看来，这传言倒并非空穴来风。
段凌歌随即笑道：“我师傅好不好，您不是应该再清楚不过吗？难为北辰五百精英死士，十四年长驻雪山脚下，只是不知，能安然返回者，有几人。”
被戳穿心事的两人倒也不恼，白无常双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黑无常阻止，他神情淡淡道：“丫头，我知道你想替你师傅出气，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眼下有件棘手的事，你必须配合我们。”
她闷闷的咕哝道：“说来听听。”
黑无常拎起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艘龙船，不管你有什么计划，全部停止，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段凌歌微微皱了皱眉，手指轻叩着桌案，“给我个理由。”
坦白说，她不喜欢被人命令的感觉。
“你可知自己为何在这里？”他反问道。
段凌歌抬起头来，朝对面翻了个白眼，跟古代人沟通怎么就那么困难呢，非要你猜来我猜去，累不累啊。“陛下，请不要拐弯抹角，麻烦有话直说。”
“难道你就没发现，从你进入白闵那一刻开始，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吗？临城兵变，最后得益之人是谁？从临汾到洛阳，这其中有多少人、多少事，你是真正能够看清的？太多的巧合重叠在一起，就是阴谋。而他们的目的，就是通过你这个诱饵，引出你师傅。”
好好好，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好谋略。
“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保护好你自己，尽快离开这艘龙船。否则，你师傅和千靥宫，将永无宁日。”
段凌歌撇过头，小声哼哼着：“你犯不着吓唬我，我师傅的事我自会解决。”
黑无常一听，眉心渐次皱起来，看着她定定说道：“你怎么解决，单枪匹马去报仇？恐怕你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就会被禁卫军射成刺猬。”
段凌歌双手环胸，斜睨着他，嗤笑道：“会不会变成刺猬，那也是我的事。夜昔，你觉得一个背信弃义之人的话我会相信吗？你的可信度在我师傅那儿是零，我这边，呵呵，也是一样的。”
白无常气得脸都青了，一拳砸在桌上，厉声喝道：“放肆！”
瞥了一眼桌面出现的裂纹，段凌歌却轻轻嗤笑，转过身，不耐烦的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走出厢房。
“我还有事，少陪了。”
对于段凌歌如此嚣张的表现，黑无常摇摇头，脸色愈发的凝重了，白无常重新沏了茶，一线晶莹映出他忧心忡忡的眉目。
“这里毕竟是贺兰氏的地盘，我们若是闹出什么动静，必然打草惊蛇。”
白无常疑惑道：“大哥的意思是？”
“让琛儿跟着那丫头”，黑无常抱臂站子窗口，唇角溢出一丝苦涩又无奈的笑，轻声说道：“那丫头虽然机灵，但年纪到底太小，心思不够稳重，万一到时候闹的鱼死网破，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没过多久，空寂的船舱里回响起沉闷的脚步声，就连衣料迤地的摩挲声都格外清晰，房门本就没关严，冷不防从门里钻出一颗脑袋，把两人惊得目瞪口呆。
“黑白无常蜀黍，下次办事的时候记得把门管好，别吓到小朋友哦。嘿嘿，手下留情啊，怜惜则个。”段凌歌一张笑得暧昧的脸迅速从门板里缩回。
下一刻，茶壶被人大力掼上门板，“哐嘡”一声，摔得粉身碎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