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果然闻声而来,段凌歌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脚步声很杂很碎,来的似乎还不少。
“大胆!见到陛下居然不行礼?!”内侍官奸细的嗓子在狭小的拐角处震响。
段凌歌心下一凌:呵呵,自己今天是撞了什么大运啊?
黑脸侍卫死死瞪了她一眼,只得松开手跪倒在地。段凌歌的身子贴着墙,软软瘫倒下来,被折腾得满眼冒星星。
“拜见……陛下。”她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目光却一瞬不动的紧盯前方,紫金色的长袍如风似雾般飘过狭窄走廊,一室光芒如皓月流光无尽……最终,停在那侍卫面前。
黑脸怪跪在前方,挡住了她大部分视线,灿烂的日光穿透雕花木窗,倾泻在富丽流光锦上,清风一扬,衣袍上的绣纹仿佛河水一波又一波缓缓流动着,点点浮光掠金,恍如仙人玉姿,尊贵睥睨,君临天下。
视线继续小心上移,触及一缕璀璨的银白的发,绝艳风流却又华贵冰凉,叫人心戚戚。
是他吗?
就是这个男人,让师傅承受了十四年生不如死的病痛缠身,日夜折磨!
段凌歌的心跳加快了几分——如此靠近仇敌,难免让她有些心潮起伏。
只可惜,现在还杀不了他。
“刚刚你说他要非礼你?”他道。
声线平静的毫无波澜,并无咄咄逼人的凌厉,却令她陡然生出丝丝寒意。
情势当前,她必须要伪装出一个少女应有的恐惧和仓皇。
受到惊吓的少女跪伏在地,手掌微微收拢,小小的身子不住瑟缩着,颤抖着,徘徊于眼眶内许久的泪终于落下,啪嗒一下打在甲板上,溅起细碎晶莹。
无声的默认,无言的沉寂。
这一刹那的凝滞让所有人难以呼吸。
他沉吟良久,做了个手势,一队御林军很快上来,架起罪魁祸首拖了下去。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抬头,只是更加恭顺的俯身跪着,小心压抑着呼吸,生怕被人看出破绽。
他终于转身,也连同带走了那令人窒息的寒与冷。段凌歌咬了咬唇,当下也不多耽搁,按照秦笙所言,直奔宴会大厅。
……
她前脚刚走,身后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就在她方才被围困的角落里,鹅黄的墙壁里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接着是两根、三根……最后是一整只手。
“哗”的一声,那手扯下了一整面墙的墙布,质地特殊,颜色却与龙船上的墙壁一般无二,单凭肉眼根本分辨不出来。
墙后露出两道颀长的身影,黑衣男子缓缓走出来,身后飘出一条淡烟似的人影。
“有趣。”
想起方才听到的对话,黑衣男子的眼底凝聚起寒芒,“就是她吗?”
“是。”
“主上,小世子那边?”
“无妨,”黑衣男子竖起手掌,微笑道:“他若是连几个禁军都对付不了,这世子之位还是让贤吧。”
那人影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黑衣男子的一个眼神逼退,重新回到暗处。
“花宴要开始了。”男子轻轻一叹,似乎是在隐隐期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