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狼来了!”
段凌歌被石头一绊,像皮球一样圆润的、弹性十足的划过半空,拜倒在腹黑男脚下,并虔诚的亲吻了他的靴面。
哦,无心之举,纯属意外。
“哎,你就算要道歉,又何须行此大礼?来来来,我扶你起来。”戏谑的笑声从头顶幽幽响起。
这笑声让她有种想扑上去咬死他的冲动,但是大敌当前,她必须保持冷静。
她抹了抹满嘴的泥,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拽着他袖子就要跑路。
刚迈出两步,发觉扯不动身后那人,回头一看,他正站在灯火阑珊处,笑得风轻云淡颠倒容华。
“呜哇哇……快跑啊我看见狼了!真的是狼来了!”段凌歌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往前拖,“喂大哥拜托别发呆了啊,我还不想死在狼肚子里啊啊啊……”
“狼群畏火,你若是逃离这里,说不定死得更快。”他好整以暇的捋了捋发皱的袖子,漫步走回火堆旁边。
“啊?”
她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吐槽了一下自己短路的大脑,寸步不离的跟在兰泽身边。
“嗷呜——”狼嚎多重奏从林子深处传来,绿幽幽的眼睛越来越清晰。
两条,三条,四条……黑影越聚越多,夜风中浸满腥浊臭气。
“救命啊!”她犹如惊弓之鸟,大叫一声,像只八爪鱼一样用力抱住兰泽。
砰然闷响,两人倒地。
那一霎风声遽止,静夜无声,她伏在他胸口处,听着那一下接一下怦然而动的心跳,感受一声又声绵密悠长的呼吸,她以为他会把自己推开,他却伸手轻轻抚上她额头,笑意晏晏,替她拨开前额凌乱的碎发。
跃动的火苗舔舐着枯枝,篝火发出嘶啦嘶啦的声响,奇异、热烈、紧张的气氛在浩淼的苍穹下,灼然闪耀,旋转升腾,熏的两人面色绯红。
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似乎不发生一点粉红的事情,就对不起这样唯美浪漫的氛围了。
玩心一起,她突然抬起头凝望住他的眼,双目交视,深情款款,她的双手撑在他肩头,微微俯身,朝着他的脸一点点靠近。
少女清凉馥郁的香气,如同一条灵蛇钻入他血脉之中,带着诡异的热毒,让他的心都开始发烫。
他潋滟的华眸中,第一次泛起波澜,注视着她脸上那抹酡红,忍不住伸手反扣住她的脑后。
如此的猝不及防,一时间让段凌歌愣住,伸手一挡,掌心处传来一片温软柔滑。
她注视着那无双容色,心下微微一动:这……这是什么情况?
被调戏了?
思想先于行动的某人飞快爬起来,笑眯眯的去戳他下巴上的瘀伤,贱贱地笑,“嘻嘻……被我勾引了吧?总算是让姐扳回一局……”
她朝缩在角落里的某狐招招手,“喂,臭狐狸,看见没,这叫反勾引。”
真是好榜样!她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个赞。
段凌歌突然忘记了身后的豺狼,一张包子脸笑的花枝乱颤,“嘎嘎……兰泽,你以后可不许再勾……迷惑我的宠物了,听见没?”
然而,乐极必生悲。
“你闹够了没!”一直沉默的少年突然坐起,面无表情地将她推开。
段凌歌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只是抱住双臂,忍不住抖了抖。
“有些玩笑是不能乱开的。”
“你生气了?”
“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
“没有。”
段凌歌:“……”
他一定是生气了。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严肃沉凝的样子,即便是她打了他一拳,他都不曾……
“哎,你……”
她鼓足勇气抬起头,却对上那淡漠琉璃的眸子,冷峻如冰刀,所有道歉的话都被割的支离破碎。
后来的整个晚上都很安静,狼群没有靠近他们,他们也没有靠近彼此。按说武者的御寒能力是不弱的,但此刻她忽然觉得有些冷,只好用熊皮紧紧裹住自己。
少女的眼中泛起迷蒙雾气,长睫垂落,掩盖了一切情绪。
因为,她忘记了一见至关重要的事:人心,是不可玩弄的。那是人世间最坚强也最脆弱的东西,或许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轻易摧毁,且永远无法复原。
“看来,我刚刚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啊。”白泽从暗处走出来,阿九屁颠屁颠地跟在它身后,雪团一般的滚过来。
气氛安静的诡异,两人谁都没抬头,一个脸色涨红,一个面色青白,慧极的神兽发现了不对劲。
“好运气啊,竟然被你们找到九尾灵狐。”白泽甩甩头,嘴里叼着的几只野兔哗啦啦掉下来。
段凌歌咕哝着翻了个身,心虚的看了一眼对面,讪讪低头,高冷的某人则干脆眼皮都没抬。
随即进入白泽提问单机模式。
“吃了吗?”
“吃了啥?”
“野鸡野兔还是熊瞎子?”
“你是不是向他告白了?”
“用的是抒情版悲情版含蓄版还是奔放直白饱经沧桑版?”
“……”
两人很不捧场的黑了脸。
与此同时,高贵的神兽在三番五次活跃气氛不成后,终于忍无可忍,勃然大怒。
“有你们这样当宠物的吗?竟然敢给主人吊脸子?!”
惊天动地的咆哮响彻密林,震得头顶的树冠都哗啦啦往下掉叶子,在黑暗中兴风作浪的山精妖怪纷纷避退三舍,泪眼抱团。
段凌歌的眼皮不禁跳了跳,只觉得今晚很不寻常,连神兽都抽风了。
脑海中瞬间想起某条规定:动物不许修炼成精!
想着想着,困意忽然袭来,她裹紧熊皮,若无其事的找个地方躺下,闭目之际,一团耀眼的银白划过眼前,自微渺的一个点迸裂出无限华光,刺得她双目骤然一痛,眼泪唰一下瀑布一样流下来。
“……哎呀我去!闪瞎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