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昨日几家分号掌柜派人递上来的账本,依照规矩,须得她亲自过目之后方能下放月例银子。
“共计四万七千九百八十三两二钱六文。”
段凌歌扬手甩了甩算盘,翘起二郎腿,背靠太师椅,顺手把账簿扔给身后的小厮。趁着她打哈欠伸懒腰的空档,就有人见缝插针的递上碧螺春,打扇的打扇,捏肩的捏肩,惬意的像个“土皇帝”。
休整过后,土皇帝招招手,示意小厮把沙盘抬出来。
众人的掌心不由开始生汗,抬起头互相瞟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随即转开目光,一脸忧色。
——东家又要开始“经济大讲堂了”。
段凌歌掀起眼皮子,瞅着伙计们一个个老大不愿意的样子,心里也很无奈,前世她的专业是倒斗,跟经济有半毛钱关系啊?为了施展发财大计,她觉得很有必要给这群土包子灌输灌输现代经济学思想。
她仰起头,日光打在她额前的刘海上泛着跳跃碎金,稚气未脱的小脸精致光洁,细长的眼线延伸开去,黢黑的眸子亮的胜过星辰,微微一笑,便生出一种狐狸般的狡黠之气。
“九洲七国,若论国力,当以华国为尊,北辰次之,荆楚、白闵难分轩轾,东唐、南齐百年积弱,国运式微,反观西戎,自草原十三部一统之后,隐隐有赶超中原小国之势。”
“当然啦,咱们要评价一国的综合国力,不仅要看GDP,还要注重GNP,PDI等等一系列指标……”
偌大的院子里,只听见少女滔滔不绝的声音,清声朗朗,脆如金铃。
说到最高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了眼眼前的一排“木桩”,心里默默哀叹,朽木不可雕也。
哼,爱听不听,不听拉倒!
段凌歌愤然转身,掏出一个玄色令牌往后抛去,果然,木桩们一见令牌,瞬间都活了过来,但一看到自家主子那张阴得快滴水的脸,马上就端正了态度。
“东家,那您上回说的那个‘三文治’,咱们啥时候研究?”
“再议再议。”
“东家,您要找的片烤鸭师傅已经找来了,您看啥时候抽空过去瞧瞧?”
“再议再议。”
“东家,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要求涨工钱,他说他第五房小妾要生儿子了。”
“啥?都娶了五房姨太太了?!”段凌歌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去。
底下人纷纷一愣,随即又嘻嘻哈哈笑开了,整个临汾镇有谁不知道刘家?也不知老刘家祖上是造了什么业障,到刘守业这辈儿就连生了六个丫头,大家纷纷猜测,五姨太这一胎搞不好就要添个七公主。
“都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了,还净祸害人姑娘。”段凌歌“砰”的一拍桌子,猛的站起来。
“就是就是!”几个掌柜哈哈大笑,纷纷复议。
段凌歌拢着袖子走了几步,嘟囔道:“告诉账房,压他一个月工钱。东家我都要穷得要喝西北风了,还管他生儿子生丫头!”
奸商,绝对的奸商啊!
几个掌柜面面相觑,心领神会,哼哧哼哧笑起来。
“嘿嘿。”
段老板拨了拨算盘上的小金珠,眯起眼微微笑着,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穿越之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