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大四,我也搬回了宿舍。因为毕竟招聘信息,还是在学校能方便了解。更何况,眼看,我们就要各奔东西。
陌陌的爸爸是当地的税务局领导,所以,她今后并不必为工作发愁,而是在专心准备考研。胖桃有一个财大气粗的男朋友,说的直白点儿,就是当地的土豪,她的准公婆也早已为她打通了关系,据说只要拿了教师证,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当地一所重点中学的老师。而王婷,因为家里的经济情况,竟然放弃了学校保研的名额,决定找工作赚钱养家。我呢?不想再封闭在这与世隔绝的象牙塔里,急于出来透透气,看看这个社会的真实模样。
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我被优先分配到了M城最大的购物体验中心。不得不承认旺德集团的广告部,是我们学校中文系毕业生的梦想。毕竟凭借公司的实力,丰厚的资源还有迅猛的发展势头,足矣吸引了众多的尖端人才。在这里,不仅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积累工作经验,至少比起来去广告公司,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甲方,不必看人脸色,听人吆喝。
但往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被分到实习单位的第一天,就深刻体会到了世态炎凉。
我被王主管带到广告部,分别走到每个同事的座位前打招呼,除了一个圆圆胖胖的中年男人外,其他人,连头都没抬一下,只不过在我说出“你好”时,极不耐烦的回复了一句“嗯”。
我将工位收拾打扫后,呆呆傻傻的坐在那里,看着别人忙得火热,十分不自在。
“你好!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吗?”我小心翼翼的与左侧的一个娇小女生打招呼。
“不用。你要是实在没事儿,就先看看公司期刊吧。”她转头瞟了我一眼,顺手扔给我一本,又将目光移回到电脑屏幕,不过说话的声音很是甜美温柔。
午餐时,本想和同事搭讪,一起去食堂,可他们却各个爱理不理。都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出了办公室。
“走吧!我带你去食堂。”正当我趴在桌上,有点儿小郁闷的时候,一个非常漂亮的姐姐突然叫我。我连忙起身,朝她笑笑,跟在她的身后。
“这里竞争比较激烈,考核也十分严格,所以,不比学校里的单纯,人人都视新进实习生为竞争者也不足为奇。特别是公司里存在几大财团,在对别人不了解的情况下,他们小心些也是正常的。你只要多听、多学、多做、少说就好了。”虽然她外表看起来是那种柔美,可是声音里,却尽是干练。
“恩,多谢姐姐,不过,我该怎样称呼您呢?”
“我姓罗,长你几岁,不如你就叫我罗姐吧。”
吃完饭,她还将我送回了办公室,告诉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打她电话。
罗姐不过才刚刚出门,就一群同事凑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你认识罗特助?”“你和她什么关系啊?”“你是通过谁进来公司的?”唯有我旁边那个娇小女生依然坐在自己位置,敲着键盘,并不理会。
罗特助?难道罗姐是哪个老板的特别助理?怪不得吃饭的时候,谁遇到她都特别礼貌的打招呼。
“我也是刚认识罗姐的。”我慌乱的摆手辩解。
有两个女人,直接翻了个白眼,一副“有什么了不起”的鄙夷样子,撇撇嘴走开了。
整个下午,办公室里完全变了个样,不时有人打水经过我的位置,还会向我投来个微笑。我自然明白,这些人表面上不再排斥我的原因。也许,等他们知道了,其实我和那个罗姐没什么关系,又会向我摆出一副清高样。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那个罗特助,好过得多。而我,也开始和旁边那个娇小的女生熟络起来。别看她看起来年轻,实则已经在这里工作八年有余了,大家都叫她丫丫。
她的话很少,但拥有一手好文采,大多最重要的软文,都是出于或者经过丫丫的,不过,这么多年,她带出来的新人都已经比她职位还要高了。就是因为,她不擅长,也不屑于和领导拉近关系。
别人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
“你们听说了吗?王主管被经理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说是给到商报的新闻稿,居然不是定稿的版本。”
“听说了,听说了,连登商报的文都不小心,这是谁负责的活啊?”
“据说公司因此还错失了南方实业的竞标资格呢。”
“啊?不会吧?这么点儿小事儿也能影响这么大啊?!”
办公室里像是炸了锅一般,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无疑,多数人的心态自然是吃瓜群众,不怕事儿大。我和丫丫都对参与没有兴趣,更何况,堆在我桌上的一堆发票,还急需要在上午贴完。
“周小北!王艺!你们两个出来!”王主管突然叫到我的名字,声音里满是怒气。
王艺用邪魅的眼神瞟了我一眼,边捋着肩头的卷发,边扭扭哒哒用中指扣了扣我的桌面:“走吧!”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王主管满脸通红,颧骨的肌肉都横起的怒目指着我。
一时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根本就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来让他这般质问。明明心里没愧疚,却发现心跳突然加快,面颊也开始发红。
“主管,我……不知道,您想要知道什么?”我支支吾吾的回答。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这一个不小心,给公司造成多大损失?!”他一声盖过一声。
“小王,你说。”他转而看向我身旁的王艺,声音即刻温软下来。
“哎呀,王主管,你是知道我的,向来我做事认真,也不喜欢新人插手。要不是那个丫丫说,周小北这个女孩还可以,也想让她锻炼锻炼,我也是为了照顾同事关系,否则,我是万万不可能让新人捅出这么大篓子的。”她的声音嗲里嗲气,还故意是不是的拐上几道弯。
“王姐,我做错什么了?”听了这话,我即刻转过头,满脸惊讶的问王艺。
“切,真有意思,你犯了错,自己还装作不知道?”
“我……主管,我来了这半个多月,都是在做些打下手的繁杂小事儿,真的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
“这邮件的发件人明明是你!而王艺说明明发给你了修正版本,你却发出这版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真不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大学生在学校都学了什么?!谈谈恋爱、逃逃课就能毕业了是吧?!但旺德可不是一个你能混日子的地方!”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指着我的鼻尖羞辱我。我瞬间已经忘了自己是这里的职员,只想急着证明让他为说出这些而后悔。
“王主管!您不要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我承认,那天下班王艺说她有点事,让我帮她发出邮件,但是我就只收到了这一个版本,没有打开仔细看是我的粗心,但是,我想作为一个新人,我也没什么资格来改动前辈的新闻稿吧?!”。
“人家王艺都把当时发你修正版本的邮件转给我了,你还不承认?”
“我没收到就是没收到!如果收到了,我即使已经发完,也会再补发的啊!”
“行了!作为新人,就你这态度,还想转正?!这个月奖金你拿不到一分!”
我感觉脑子都快炸了,就看到他那一双扭曲的嘴脸,不断的对着我大呼小叫。我什么也没说,气冲冲的直接摔门而出。
这一段时间来,我都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打开打印机等公用设备;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关好灯,锁好门窗。想要帮她们做些什么,生怕会被我学去似的,躲躲闪闪。半个多月,我不是贴发票,填报销单,就是复印打印资料,再则就是订饭买咖啡。虽然心里不舒服,我却从来没抱怨过谁什么。但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们非但不领情就算了,还在出了事儿的时候,把责任推到我的头上。
想到这里,满心的委屈,我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快速的穿过长长的走廊,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背对我的男人肩膀。
“王总,交给我吧。”面对他的是罗姐。
“呃……”猛然的一撞,让他下意识的右手捂肩。
“对不起!对不起!”因为眼角还噙着泪,我连头也没回,连连道歉,跑了过去。反正,管他是什么经理还是总裁,总是,这样的公司氛围,这样的企业文化,老娘我也不想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