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吓得不敢言语,她甚至有些后悔方才为什么一定要将皇帝之语一字不落地告诉皇后,不是刺激皇后嘛。作为皇后的贴身侍女,不想着为皇后解忧,反倒惹皇后不快,她不禁有些自责。
紫贞觉察到翠儿的神情,道:“翠儿,你怎么了?有何心事?”
翠儿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想,道:“娘娘,奴婢人微言轻,不敢有所怨言,只求娘娘能宽心,再无烦忧,奴婢方才所为,确实惹娘娘不快,望娘娘恕罪。”
紫贞握着她的手道:“无妨,以本宫对你的了解,你方才所言确实不假,你此举也是受本宫旨意而为,本宫怎么会怪你呢。想想当初本宫入宫之时,受父亲所累而只能为妃,现如今好不容易封后,封个为人不齿的继后也就罢了,在皇上眼里,居然是如此的不堪。”
“所以,奴婢劝您,不要多想,今日是除夕,明日娘娘还要携各宫嫔妃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不如早些歇息吧?”
“本宫睡不着,按例,皇上今夜应宿在坤宁宫,可是皇上此刻却在先皇后灵前缅怀过往,你说,这让本宫情何以堪?难道本宫一个大活人,当今的中宫皇后,还比不上一个死人?明日率众嫔妃给两宫皇太后请安的是本宫,而非现下皇上缅怀的那个先皇后!”
翠儿别无他法,只道:“娘娘,您放宽心,别多想,天大的事儿,等明日天亮了再说。”
这一夜康熙守在仁孝皇后灵前一宿未睡,而紫贞也因郁闷难解而彻夜未眠。次日,紫贞携众嫔妃来到太和殿,一来给两宫皇太后请安,二来参加皇宫一年一度的新年盛宴。
紫贞率领众嫔妃在两宫皇太后跟前下跪:“臣妾率领后宫诸姐妹给皇祖母、皇额娘请安,愿皇祖母、皇额娘万福金安。”
众嫔妃也道:“臣妾等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愿太皇太后、皇太后吉祥。”
太皇太后看着眼前一堆的孙媳妇一脸的慈祥:“你们都起来吧,赐座。”
众人答:“臣妾等谢太皇太后、皇太后赐座。”谢罢众人按位次入座。
紫贞坐在文惠身边,不敢言语,文惠看出端倪,道:“皇后,哀家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近日劳累之故?”
太皇太后闻言转过头来道:“皇后是累着了吗?如今后宫之人越来越多,皇后着实辛苦,贵妃,皇后如此辛苦,你和嫔妃们可要多帮着点皇后。”
佟佳氏立马起身行礼:“太皇太后、皇太后恕罪,是臣妾之过,臣妾定当与姐妹们共同为皇后娘娘分忧,助皇后娘娘协理六宫。”
皇后亦起身向太皇太后、文惠行礼道:“有劳皇祖母,皇额娘挂心,臣妾无碍,许是昨晚未有睡好之故。”
“皇后有何心事以致夜不能眠?”太皇太后问道。
紫贞怔了一下,道:“本也无事,只是因臣妾想起太子近日微恙,便想起先皇后,想起昔日先皇后对臣妾的关爱与照顾,让臣妾思绪万千。”紫贞本欲道出除夕夜皇帝晾着她去先皇后灵位前哀思之事,但话到嘴边硬生生给咽了下去,她担心此举再次惹怒皇帝。
“难为你还记得芳儿,也不枉哀家疼你。”太皇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皇祖母,皇额娘,”紫贞拿起桌上的酒杯突然站起,“今日臣妾率领后宫诸位姐妹来到太和殿,一来是为参加新年盛宴,二来,臣妾谨以杯中之酒与众位姐妹一起祝祷皇祖母和皇额娘健康长寿,愿皇祖母和皇额娘万寿无疆!”说罢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众嫔妃见状纷纷举起杯中酒敬向太皇太后和文惠,齐声道:“臣妾等愿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健康长寿,万寿无疆!”说罢,纷纷开怀畅饮。
太皇太后特别高兴,文惠亦然。太皇太后道:“贞儿,如今后宫诸事可还顺利吧?”
“启禀皇太后,一切顺利,且如今除了太子之外的皇子公主都集中居住于阿哥所,各宫嫔妃也都和睦相处。”
“后宫能如此,真是我大清之福!”太皇太后说着,望向了文惠:“这与你当初为中宫时颇为相似。”
文惠微微一笑:“皇额娘,言重了。臣妾昔日多亏了皇额娘的悉心教导才不致于出现大的差错,如今紫贞能如此用心经营后宫,除了皇额娘的教导之外,还有她自身努力的结果。皇额娘,臣妾听闻,如今三藩已然平定,皇帝必定龙颜大悦,至于后宫,有皇后在,必定会越来越和谐安宁,子嗣繁茂。”
文惠的一席话,让太皇太后特别舒心,也在无意中戳到了紫贞的痛处。紫贞入宫多年,一直无孕,与她同期入宫的除了先皇后生过两子外,还有惠嫔生过两子,荣嫔生过五子,虽说有夭折,但毕竟也算生育过,而她,不但未曾有生育,连怀孕都没有过,这让她这个当今皇后情何以堪?
日落西山,新年盛宴才结束,文惠陪太皇太后回到了慈宁宫,而紫贞则率领众嫔妃叮嘱一番后也回到了各自寝宫。
回到坤宁宫后的紫贞,感到前所未有的吃力,她喝了一口参汤后躺下,翠儿见她额头上异常光亮,想用帕子擦,不擦还好,一擦顿觉手心发烫,翠儿吓坏了,忙道:“好烫啊!娘娘,您没事吧?奴婢为您宣太医!”
翠儿正要往外走,被紫贞一手拉住:“都这么晚了,就不要如此大张旗鼓了。本宫无碍。”
“娘娘,您都这么烫了,还说无碍?要不奴婢着人去太医院找太医看看,不舒服得宣太医啊。”
紫贞还是不让去:“本宫叫你别去你就别去,你还当本宫是你的主子吗?!”
翠儿急得不行,却又不敢私自宣太医,她只能一个人在紫贞的坐立不安。半晌,紫贞发出一阵呢喃,翠儿凑近想听清楚些,紫贞又好像睡着了,这一夜,轮到翠儿彻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