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二人闭着眼睛,手牵着手,仅过了一会儿功夫,便感觉停住不动了。孙悟空睁开眼睛一看,早已不是灵山顶上那副景像,眼前一坦平原,别说是山,就是稍高的土丘都见不到一个,视野极其开阔,一眼便能看到天尽头那根笔直的地平线。见铁砣还闭着眼睛,傻站在那儿,孙悟空遂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叫道:“铁砣!铁砣!快打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铁砣这才打开眼睛,朝四周看了一圈,叹道:“哇噻!这是什么地方啊?真大、真平坦!我可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平坦的地方喔!”
孙悟空道:“这地方虽然很大很平,但却有点奇怪?”
铁砣道:“又大又平有什么好奇怪的啦?哦!非得像我们灵山那样高耸入云,又陡又峭就不奇怪哎?”
孙悟空道:“你别瞎扯!俺老孙是说,这里一坦平原,正适合开垦成大片水田,种植稻谷,但为什么却看不到一寸水田,看不到一根稻谷呢?奇怪!”
铁砣道:“诶!你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确实是你说的这样,这么大、这么平坦的地面上,怎么会没有水田,没有稻谷呢?”
孙悟空顾目四盼,见远处零零星星有几头水牛在低头吃草,遂用手一指道:“铁砣。看见没有?那儿有几头水牛。我们走过去看看,看能不能遇上个放牛娃,也好问问他这是什么地方。再问问他,这儿隔岳飞住的地方有多远?”
铁砣道:“要得!过去找人问问!”
孙悟空忽道:“铁砣!等等!”
铁砣问道:“怎么啦?”
孙悟空道:“你这副模样不要紧,一个胖和尚。可我这副模样,怎么拿得出手,别吓坏了别人,好歹也变个漂亮些儿的,才说得过去。”说罢摇身一变,却变成一个很有骨感的道士,问道,“铁砣!这副模样怎么样?拿得出手吗?”
铁砣笑道:“拿得出手!拿得出手!太拿得出手了!”
于是一个胖和尚和一个瘦道士颤颤悠悠地朝那边走去。
二人朝那边走了约有半个时辰,终于来到那几头水牛附近。又找了一会儿,没找到放牛娃,却找到一位头戴斗笠的老汉。二人靠过去,孙悟空问道:“大爷!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哎?”
老汉抬头看了看二人,心想,这荒洲上既没有庙宇也没有道观,怎么忽然钻出来一个胖和尚和一个瘦道士呢?但心里虽这么想,嘴上仍回道:“这里名叫大凡洲,属鼎州郡(今湖南省常德市)管。”
孙悟空又问道:“那,还请问你一下,从这儿到岳飞住的地方还有多远哎?”
老汉听罢,哈哈大笑道:“岳飞在北方,我们这是南方,根本就不在一个方向上。你要问我隔有多远,没办法估,我只能说,隔了恐怕有十万八千里呗!”
二人听罢吃了一惊,互相对视了一眼。孙悟空遂靠在老汉身边坐下来,跟他寒喧道:“大爷!你怎么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哎?是在这儿放牛,还是在等什么人哎?”
老汉回道:“我在这儿看着那几头吃草的牛。”
孙悟空道:“大爷,我还有一事不明,想向你请教。”
老汉回道:“别客套,别用请字。有什么事,你直接问就对了。”
孙悟空道:“大凡州这块地面,又大又平,为什么没人将他开垦成水田,没有种上稻谷哎?”
老汉道:“喔!这你就有所不知、说的是外行话了。这里地势低洼,三面环水,每到夏季涨水季节,沅江水位抬高,这儿就变成了一片汪洋。你说开垦成水田怎么办?能种不能收,谁愿意白费这种力气?”
孙悟空道:“喔!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么大块平地全长的是草啰!”
老汉道:“我们洞庭湖地区都这样,退水时有不少陆地,一涨水就成了一片汪洋。”
孙悟空问道:“大爷。你说这儿是南方,而岳飞住在北方。那我们要到北方去找岳飞,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老汉想了想,用手一指道:“你先朝这个方向走两三里路,便到了沅江边,那儿有个渡口,你给船老板点小钱,请他把你们渡到江那边去,然后依旧沿着这个方向,朝前走十多里路,就到了鼎州城。鼎州城是方园数百里内最大的城,城里住满了各种各样有文化的人,远比我这个乡下老头知道得多。你到了鼎州城之后,再向他们打听到北方去找岳飞该怎么走。他们的建议,一定会比我这个乡下老头的好得多。”
孙悟空正准备向老汉道谢,老汉又道:“喔!差点忘了告诉你们,近来官军正在跟杨幺的起义军打仗。你们一路上可要当心,别被官军当成杨幺的手下给杀了,那就太冤枉、太划不来了。”
孙悟空一听有打仗的戏看,兴奋不已,问道:“杨幺是个什么人啊?官军有多少人啊?杨幺他们又有多少人啊?”
老汉道:“杨幺是我们洞庭湖区的造反大英雄,手下有数十万起义军。至于这次朝廷派了多少官军来围剿杨幺,这我就不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