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脚躺在床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摸样，口中轻轻的呻吟着似乎已经没了气力。两个小丫头站在床边一副惊慌无助的摸样，只知道抹眼泪。
两个小丫鬟连同陈家仆妇被马度赶了出去，屋内只剩他们二人。马大脚见马度进来，强打起精神伸手拉住马度，“小度救救我的孩子，我知道你行的。”
马度握住她的手，“放心大姐，我就是来帮你的。这碗参汤先喝了，才有些力气。”陈家的两株百年老参，被马度切了直接熬汤。马大脚体力消耗太多，要是没有点猛药撑着怕是熬不住。
不知是有马度的安慰，还是参汤迅速的起了作用，马大脚的精神好了许多，“产房晦气，男子本不该进，却还让你做这种腌臜事儿，大姐真是对不住你。只希望这孩子能够平安长大，代我报答你。小度动手吧，大姐挺得住。“
“大姐，说这种话还是拿我当外人……”马度扭头看见马大脚眼睛紧闭，睫毛频频的忽闪着，紧张害怕又决绝的表情，不由得问：“大姐是什么意思？”
马大脚眼睛也不睁，干脆利落的说：“剖开我的肚子，把孩子拿出来！“
剖腹产在后世习以为常，可是在古代却十分稀奇，却并非没有。有记载上古大帝大禹就是这么生出来的，而且不是个例，民间也有不少从死去孕肚里剖出胎儿的奇闻轶事。
马大脚熟读经史又有见识，自然听过这样的说法，再加上亲自见过马度给人开肠破肚，认为他有这样的本事。
她的脑洞开得虽然不算大，还是把马度雷到了。马度可没有想过给她做剖腹产，这个风险太大了。
剖腹产对专业的妇产科医生来说并不算难，如果顺利的话半个小时就可能完成一次剖腹产的手术。可有许多的手法和禁忌不是他这个普通的半吊子外科医生就所能知道的，仅仅是麻醉药的用量用法，就足以把马度难住。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意外，以目前的医疗条件来看，基本上没有抢救过来的可能。
“大姐别胡说，剖腹产的风险的风险太大，一不小心你也会没命的……”话没说完，就想到马大脚话里的含义，她根本没有打算活下来。
“原来是叫剖腹产。”马大脚沉吟了一下，没有因为马度刚才的警告心生怯意，那眼神反而更加的热切。
原本连自己都觉得荒唐疯狂的想法，似乎并没把马度吓到，听他那话中的意思早已有之，不然怎么会有命名呢，而且没有她想的那般凶险，甚至可能母子平安，总比一尸两命的要好。
“那就用这个剖腹产，啊！小度我……我真的撑不住了！快给我剖腹产！”突如其来起来的阵痛让马大脚的脸都扭曲了。
“大姐你还是先忍着，别叫那么大声，不然力气又用完了，文英怎么还不来……”
话音未落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喊，“小度！小度！我把常茂带回来了！”
马度赶紧的出门，屋外面站着的人不少，除了气喘吁吁的朱文英和他背上的常茂，旁边站着常蓝氏。陈家父子也在，估计回去也睡不着，他们身后还站着已经苏醒了的刘大姑，一副胆怯的模样，看都不敢看朱文英一眼。
“度哥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呢？还是我做梦梦见你了？”常茂趴在朱文英的背上半睡半醒的哼哼唧唧。若是平时马度肯定调笑他两句，不过现在可没有这个心情。
马度指挥者丫鬟仆妇把自己的需要的东西都送屋里去，又让常蓝氏抱着常茂进了屋，还有刘大姑顶着朱文英的刀锋一样的目光被马度请进了屋。
毛巾蘸着冰凉的井水擦在常茂的脸上，常茂微微的了打了一个寒颤，眼珠子瞪得滚圆，再没了睡意，不过对马度搅扰了他的美梦很是不满，“度哥儿，大晚上找我做什么？”他茫然的四下打量，“那不是元帅夫人吗？这是在做什么？她生病了？”
马度对着他很郑重很严肃的问，“夫人在生娃娃，生不下来，需要你帮忙，你愿不愿意。“
“生娃娃？好呀！度哥儿，生娃娃！“常茂对生娃娃这件事情，似乎有了极大的兴趣。
“那好，你等一下。“马度把手里的木盆放下，转身去拿酒精，可等他转过身来却发现常蓝氏正捏着常茂的小雀雀，不满的训斥他，”你倒是尿呀，这会儿用的上了咋没了，平时不是挺能耐嘛。“
“娘是你捏的太紧了！“常茂满脸的委屈，表示责任不在他。
马度尴尬的笑了笑，“常夫人是在做什么？”
常蓝氏抬头来满脸的茫然，“小舅爷不是要小儿的童子尿吗？不然放个木盆做什么？”
我要那玩意儿干嘛，也就是你们相信这东西能够治病救人。
常茂棉袄的袖子太长也太厚，马度卷不上去，干脆给他剪了，这样也不用他脱衣服，免得着凉。
在马度的意料之中，满是黑灰的一条小胳膊，这个时候的人都不怎么洗澡，尤其是冬天。马度只好让人拿了热水给他洗干净，连指甲都修的整整齐齐没有半点毛刺。这才把酒精倒进盆里，用干净的棉布蘸着酒精擦拭他的胳膊消毒。
“啊哈哈，哈哈……度哥儿，好凉呀。”常茂不停的扭着身子笑个没完。
马度按住他，“别闹，这就好了。”
等一切工作准备结束，马度把闲杂人都轰了出去。常蓝氏却不肯出门，红着眼睛泪汪汪的对马度道：“小舅爷，茂儿这孩子太小了，虽然有时调皮了些，但有时还是挺乖的，如果可以就给他留条活路吧。“这个女人似乎没有少打听马度在伤病营干的事儿，八成想岔了。
马度愣了愣而后大怒，把我当什么人了，以为我是张五六老家的妖道吗！
不过此刻却不是发作的时候，马度只好耐着性子道：“常夫人我刚才让您出去，确实是怕您见了不舒服。不过真不是您想的那样，您要是不放心，就留在这里陪大姐说说话，给她鼓鼓劲儿。”
听马度这么说常蓝氏立刻放心大半，顺手关了门去床头陪马大脚说话。
刘大姑则是被马度叫了过去，给她详细的解释如何操作。刘大姑听得眉毛直跳，猛拍马度的马屁，“小公子真是高明，老妇人就怕这孩子力气太小。”
“放心，这孩子力气大的很，你赶紧的去安排就好。”人家常茂的石锁可不是白练的，没看见人家鼓鼓的腱子肉？
趁着刘大姑准备的时候，马度走到床头给马大脚打预防针，“这世间再大的事情都大不过生死，为了您自己安危和元帅的骨血，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都请您务必克制，放松身心。还有常夫人也请您一定要克制。”
马大脚坚毅点点头，“我只求孩子能平安生下来，放心大姐挺得住。”常蓝氏一头雾水，神色却紧张了几分。
马度心说：“就怕你身体挺得住，心里挺不住。”
刘大姑找了一大块干净的棉布，盖在了马大脚撑起的两腿上，棉布上面一个明显的是新剪出来的窟窿。
马度把常茂交给刘大姑，她拉着常茂那洗的干干净净的胳膊穿入棉布上的窟窿，自己则是一头扎进了棉布的下面，常茂的身体被刘大姑牵引着不断的前倾……
常蓝氏用惊讶目光看着马度，她算是个精明的女人，还生过孩子怎么猜不出来马度是想干什么。
马大脚同样惊愕，她不是没有想过马度的处理方法，也许很痛苦、很血腥、很危险，但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是很尴尬……
这么馊的注意是怎么想出来的，从她们的目光马度就能读懂她们的心声，马度只能报以歉意的微笑。
马大脚突然闷哼了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常茂突然抬头问道：“度哥儿，好热，好暖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