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脚的生日是八月初十,紧挨着的又是重要的传统节日八月十五,再加上又是农忙时节,确实是一个很容易被人忘掉的日子。关于这点马度深有体会。虽然自己是爷爷在灾区捡回来,身世来历却都被爷爷查的一清二楚。
他的生日很尴尬,阳历三月,春节刚过不久,那时候在军医院当院长的爷爷忙于各种应酬,年初的时候更加的忙碌,常常忘记他的生日,就算有时候想起来也是收到礼物看不见人。
和州城的军民正在忙着播种水稻,负责仓库和税收的管事在夏收的时候已经把事情理顺了,不需要马度操太多的心。
马度很用心的做了一锅酸菜鱼,朱文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镶金嵌玉的紫檀木盒子,把镜子放进里面。看的马度直摇头,这要是是扔在后世一定会来个买椟还珠,这小镜子连盒子的一角都不值。
两人去的时候已经有人给马大脚去拜寿了,还是那天马大脚肚子疼的时候在屋外看到的两个妇人,同样拎着个食盒。马度跟着朱文英站在路旁执礼恭送,两个妇人则是回礼离开。
见两人走得远了,马度好奇得八卦了一下。
朱文英压低了声音说道:“年长的是郭元帅的遗孀张夫人,另外的是她的女儿,也是父帅的小妾。”
两人进屋的时候马大脚正在吃寿面,满满的一大海碗,吃得额头生汗。旁边还有满满的一大盘的红鸡蛋,是刚才的两人送来的。到底是相处多年,张夫人显然很了解马大脚,感情也是非同寻常,知道马大脚喜好。
见两人进来,马大脚把鸡蛋推过来让两人吃。马度把酸菜鱼送上桌来躬身一礼,“知道大姐今天寿辰,给你添菜来了。“
“酸菜鱼,还是小度知道我的心思。总觉得那几个厨子没有你做的够味儿。“马大脚凑到碗边深深的嗅了一口气,”这礼大姐收下了。“
“孩儿祝母亲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朱文英拜倒在地,礼盒高举过头,马大脚缓缓起身把他拉起来,礼盒则是被她接过来放在一边看也不看。
朱文英急了,“母亲咋不看看孩儿贺礼。“
马大脚把酸菜嚼得咯吱作响,待咽下才道:“能有什么,无非是金玉珠石,也不知道哪家的富户商铺遭殃。把鸡蛋吃了,就给人家还回去。”不怪马大脚这么想,刚进和州城的时候,朱重八这伙人绝对是土匪作为,干儿子们自然也是有样学样。而朱文英一直生活在她的身边,没有机会带兵更是身无长物,她怎么能不知道。只以为朱文英是强抢别人的东西,面上便有些不悦。
“母亲息怒,孩儿错了,请母亲保重身子。“不辩解先认错,古今的孝道还真是大有不同呀。卧冰求鲤恣蚊饱血的那套成为了诠释孝道的经典美谈,就算是乡间大字不识的老农也是耳熟能详。
这样的故事越多,人们对孝道的要求就越高,甚至有些苛刻。听说连很多在外面胡作非为的青皮二流子回到家也是乖宝宝。
想想从前因为到底有没有关水龙头的小事,跟爷爷辩得面红耳赤,马度都不由得臊的脸红。
是谁掐我大腿?转头一看就见朱文英冲他打着眼色,很明显是让马度替他打圆场,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马度立刻劝道:“大姐别恼。我可以作证,文英不懂事,这礼物确实是抢来的……“
什么鬼?朱文英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马度。
“那受害人身世凄苦,举目无亲,身无长物就剩了一点祖传的家当,被文英抢了不是一次了……”
“受害人在哪里!“马大脚的脸色有点发黑了。
“就在这儿!“马度指指自己的鼻子,装作一脸苦逼摸样,”大姐您可得给我做主呀!“
马大脚掩嘴扑哧轻笑,朱文英暗地里竖起大拇指。
“油嘴滑舌的,抢了也是活该!”马大脚伸手打开盒子,“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宝贝。这是什么?”
“母亲把那个打开,就是按这个!“朱文英殷勤的在一旁指导。
“哦!“马大脚也是惊呼一声,不过她到底沉稳,没有扔出去,只是咔的一下又把盖子合上。愣了一会儿再次打开,摇头晃脑的看了看,“这竟然是个镜子!”
“大姐说的没错,这就是个镜子,只是照得清楚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马大脚拿着镜子上下左右不停的打量着自己,似乎也是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容貌,带着些许的兴奋,“奇特,怎么不奇特!铜镜总是雾蒙蒙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样子,这水晶镜实在要比铜镜好了千百倍。”
哪儿有水晶,这明明是玻璃的。马度寻思着以后安定了要造一些出来,现在还没有造呢命名权就被抢了?
“你俩慢慢吃,我有些乏了要去歇歇,就不陪你俩了。”马大脚急不可耐的去了里屋,不知道是去涂脂抹粉了,还是去做新发型了。只留下马度和朱文英两个人在客厅里面面相觑。看来还是低估了这样的一面镜子对女人的杀伤力,或者说低估了女人的爱美之心,连最爱的酸菜鱼都顾不得吃了。
马度和朱文英把一盘子鸡蛋和酸菜鱼吃了干净,就听见马大脚在屋里头嚷嚷说什么大帅要打集庆了,让两人找宋远商量把城里的物资尽量的给送过江去。镜子果真没有白送,不光告诉自己军事机密,还要自己参与军事。虽然还是后勤那一档子事儿,可一旦让他和宋远接触共同处理性质就完全变了。
倒也没有什么难的,不过就是两千多只长枪,三万多支箭矢,四百坛子酒精,几千斤的糟鱼。听起来不少,可是对朱重八的数万和州军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和宋远派来的书吏一起清点数量登记造册,马度一股脑儿交出去便算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