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小河边的荒野上,站着的士兵和跪着的俘虏都有点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生命的无奈在这一刻被放大的淋漓尽致。
武牧用力抽出战刀,伸手帮死去的清军合上双眼,这双眼睛犹自呆视天空,暗淡无神。
武牧深呼吸。浓重的血腥味差点让他当场吐出来,稍微平复下情绪,武牧对着已经看傻了的士兵命令:“每人找一个,帮他解脱了,先动手的先挑,不动手的我帮你找。”
不能心软,如果武牧现在说出来“不动手就回家”类似的话,恐怕他的部下马上就能跑一半。
士兵陆续走过来,抽出配发的刺刀装到步枪上,找个还没断气的用力捅过去。
“豁豁...”
刺刀入体的声音不断响起,有士兵发疯似的连续对着一具尸体捅个不停,捅完了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这是在向自己的人类生活告别,以后只要上了战场就不再是人。
在战场上能活下来的都不是人,他们自己都当自己已经死了。
武牧把嚎啕大哭的士兵从地上拽起来,用头顶着他的脑袋大声训斥:“你在哭什么?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畜生吗?两百年前你的祖先就是这样被他杀死的,你的亲人就是这样被他活活捅死的,‘金人有狼牙棒,我们有天灵盖。’这是对对子吗?你今天是在为你的祖先报仇,你为什么要哭?你是在后悔吗?你是想让你现在的妻儿老小也这样被他捅死吗?”
大哭的士兵慢慢回过神来,眼睛呆呆的注视武牧,不在哭泣,也不再有生气。
一旁的俘虏显然听到了武牧的训斥,顾不上自己正赤身裸体,有人神色不安的四处张望,有人惭愧不已的捂住脸。
其他士兵出刀的时候力道开始变得稳定、开始变得坚决,不顾眼前的伤兵到底是已经死去还是正在哭喊哀求,又或者是正在大声叫骂。
郑无畏从后面过来:“武团长,给兄弟也留几个吧。”他后面跟着他的50个子弟兵。
......
打扫完战场,俘虏们主动掩埋了尸体,部队继续前进。
部队还是那支部队,人还是同样的人,气质已经截然不同,队伍行进的队列整齐而沉默,肃杀的气氛笼罩着整支部队,不,笼罩着整支军队,所到之处,连动物都退避三舍。
张树声已经快要顶不住了,他的部队被挤压在一块山坡上,士气低迷,军心浮动。包围圈里有不少伤兵,还没有得到及时救治,伤兵们大声哀嚎,其他士兵听到之后无不神色惨然,士气已经沉到谷底。
部队看上去人数差不多,除了士兵之外居然还有不少女人。
几天不见,张树声阴沉了不少,往日那个神采飞扬的年轻人已经不见了,留下的只有恐惧和不安。他正在喝酒,大口大口的喝酒,不时还要搂住身边一个抢来的女人揉上两把,女人衣衫不整,神色既不安又欣慰,实在很难想象这两种表情怎么融合在她原本清秀的脸上。
张树声既没有安排防御,也没有鼓舞士气,更没有安置伤兵,他现在对这支队伍已经失去了控制力,如果不是清军在外面死死围住,恐怕他的部队已经溃散了。
武牧的部队还没赶到张树声被围困的地方,清军就主动撤去了包围,缩进宁海准备死守。武牧先派郑无畏的人围住张树声的部队,再把军队直接开到城门外,简单列个队形,设置好迫击炮阵地,打上一个三发火力急袭,清军守将就弃城逃跑,战斗结束。
重机枪还在大车上,根本就没有卸下来。
河边一战,不仅仅打出了武牧军队的精气神,更打断了剩余清军的脊梁骨。
此消彼长,高下立判。
牛大带领200名士兵进城,接收城防,收编俘虏,维持秩序,一切都有条不紊。
张树声跌跌撞撞的来到武牧身前,他后面跟着他的女人和两名贴身护卫。
张树声的部队仍然被郑无畏的人围着,张树声本人的自由自然不受控制,他直接来找武牧。
“牧哥儿,悔不该当初不听你的话,以至于现在落到这般境地,我的部队全部交给你来带,我就不管了,这里的事都靠你了。”
张树声说完,拱拱手,也不等武牧回话,转身就走。
武牧追上去拍拍张树声的肩膀:“张兄弟,哪有常胜不败的将军,吃一堑长一智,不要太过介意,等我回去你的部队仍然交给你带。”
张树声和武牧关系不恶,两人存在竞争关系,私交还是不错。武牧也不迂腐,张树声现在已经失去了控制部队的能力,再交给他带,可能会出大事。
张树声苦涩的笑一下,长叹一声,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也不多话,拱手示意,带着一个女人两个卫兵自顾自离去。
武牧带着牛二和几名卫兵来到被包围的张树声营地,营地内的士兵已经被缴械,外面包围的不仅仅有郑无畏的子弟兵,也有武牧的士兵。
营地内一片混乱,大难得脱,很多人这才感到后怕,一时间手脚酸软,无法站立,只好坐在地上休息。
有人正在忙着抢救伤员,也有人破口大骂,对武牧部队的包围行为痛骂不已。那些被抢来的女人现在都畏畏缩缩的聚在一块,暂时无人顾及她们,武牧数了下,足足16名女人。
武牧命令部队集合,大部分人都拖拖拉拉的执行命令,只有四五个伍长摸样的仍然在叫骂不已,这几个看起来面熟,想来都是张树声部队里的老资格。
带队包围的是郑无畏,郑无畏之前不过一介村长,这些伍长自持资格较老,自然不把郑无畏放在眼里。
事实上,对于武牧他们同样不放在眼里。
武牧对牛二使个眼色,牛二带人过去劈头盖脸一顿木棍,几名兵痞这才看清形势,老老实实列队。
列队完毕,武牧看着眼前衣衫不整、歪歪扭扭的队列有点腻歪,就这阵容,连城管都不如。
武牧来到女人们面前,口气尽量缓和:“谁欺负过你们,你们现在可以去指认,认出来我就给你们一个公道。”
女人们互相对视,面色畏惧,不敢出头。
武牧出言刺激:“怎么,有人帮你们出头你们都不敢指认?”
如果没有人出来,武牧也只好当做不知道,一点抗争的心思都没有,怎么帮都没用。
一名身上衣服相对华丽的女人面色惨然的站出来:“我去!”说是相对华丽,也就是长裙外面加上一个夹袄。
武牧不再多说,走在前面领着女人走,后面稀稀拉拉又跟上来几名女人。
被缴械的士兵不明所以,为了被掠夺的女人殴打自己的士兵?前所未有的笑话。
武牧也不废话,领着女人们去认人,认出来了就拉到一边单独看押,200多人的队伍一会功夫就被拉出来3.40个,都是部队里的军官和老资格。
这些女人有的是清军家眷,有的就是平民百姓。
张树声的部队刚到宁海就被包围,大部分人还来不及作恶,如果再给这支部队一段时间,恐怕到时候十不存一。
等最后一个女人指认完毕,武牧命令把拉出来的人全部捆起来,捆好之后,就命令排队枪毙。
这...
不仅仅是被其他没被只认出的士兵,连郑无畏脸上都变了颜色。
被捆起来的人有的大声叫骂,有的苦苦哀求,有的则是直接瘫到地上。
行刑的士兵都有点不知所措,杀鞑子没有心理负担,杀自己人就下不了手,还是为了几个女人,更是不值得。
武牧不犹豫,直接抽出手枪,从骂的最凶的那一个开始。
“呯呯...”
连续六枪,六名被捆起来的兵痞被一一击杀,被击杀的兵痞一脸的不可置信,到死都不甘心闭上眼睛。
行刑的士兵不再犹豫,一阵乱枪之后,所有被捆住的士兵都被击杀,其他士兵噤若寒蝉,看武牧的眼神犹如魔鬼。
武牧严肃的近似冷酷:“别以为咱们的军法就是开玩笑,人在军中,就一定要按照军规执行。咱们打鞑子是为了咱们自己,是为了洗刷咱们祖上的耻辱,是为了解救其他仍被欺负的兄弟姐妹。你们看看这些个兵痞都做了什么?这些女人也是人,也有爹娘儿女,他们没被鞑子欺负反倒被这些兵痞欺负,要是你自己的姐妹被人欺负你怎么办?别管是鞑子家属还是我汉人乡亲,从今以后,没有民族,只有自己人,只要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只要还承认自己是中华儿女,就是我们自己人,就要受到我的保护,谁想随便欺负他们,我都不会答应,你们也不能答应!”
士兵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女人们就跪了一地,痛哭不已。
自己人...会受到保护...
上一次听到是什么时候?
(ps:忙着签约,估计这两天更新会不正常,等合同寄出去马上恢复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