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常胜军第二师游骑前哨接近北京。
城北的城门紧闭,城墙上却看不到几名守城的士兵。
游骑前哨顺着城墙巡视,刚到南城就发现了正在逃亡的官绅车队。
北京作为清国的京师,城内有太多的官吏豪绅,哪怕是普通居民也多是八旗子弟。
前几日还没有宣布要弃城,北京城内还只是人心浮动;现在连皇帝都要弃城逃跑,就不用提普通百姓了,为国尽忠?算了吧,前明皇帝“天子守国门”,还没有几个忠贞之士,就不用提这皇帝率先逃跑的“我大清”了。
北京外城一共七个城门,东城墙、西城墙不用想,根本就没开,南城门是左安门、永定门、右安门,这三个城门就全部打开,供这些达官贵人外逃。
这年头可没有防空演习,要逃跑要就是一窝蜂,谁还管秩序?
要出城的人太多,城门太少,都挤在一块,就难免有性子急躁的会动手,这东西都是会传染的,一旦动了刀,那就停不下来……
所以,当常胜军的游骑赶到南城的时候,就看到城门口有人正打作一团。
城门大开,城防根本就无人顾及,城门洞内部正在火拼……
这架势连游骑战士们都有点不知所措,这可该如何是好,要不要过去维持下秩序?
还是人数太少,如果过来的游骑哨兵只有十余人,如果来的人数足够多,这时候趁机冲一冲,说不定这北京城就会一鼓而下。
游骑里都是老兵,能在游骑中担任基层军官的更是老兵中的老兵,游骑哨兵的带队军官迅速做出判断,随口就开始分配任务:“你们俩回去回报师长,剩下的跟着老子转一圈,把门都堵住,妹的,一个也别想跑!”
想堵住门真的容易,游骑战士们纵马飞驰,持枪在手,对准城门处打上一个排枪,城门洞内的械斗顿时停止,震天的号丧声马上就响起来……
这会儿,可是走都走不成了!
刘成胜和李顺民一起得到战报,李顺民还有点犹豫,怕中了清国的诡计;刘成胜就不屑一顾的哈哈大笑,怕?怕个毛!现在常胜军不怕清国不守京城,就怕清国皇帝跑了反倒要费一番周折……
那就冲吧,第二师得到了大量蒙古马匹的补充,移动起来速度还是不满,不到天黑,第二师大部就赶到北京城。
此时的北京城,已经成了孤岛,城池四周因为某位神人的惊天计谋,摆满了马桶,那马桶里装满了污秽之物,幸好此时还是寒冬,否则恐怕都不用攻城,臭都臭死了!
北京城内死一般沉寂,有权有势的都已经第一批离开京城,现在还留在城里的都是普通的八旗弟子,他们已经没有了逃亡的机会,只能呆在城里等待常胜军的判决。
这种时候就没人还有心思闹事,所谓最后的疯狂,都是出现在危险尚未来临之际,等已经确定没了活路,谁都没心思闹事。当夜幕降临,所有人都陷入恐惧之中,他们没有未来,能不能见到明天的胎药还是一个未知数!
城外的常胜军已经建立了临时营地,营地中央的帅帐之中,刘成胜和李顺民正在商讨战事。
白天城门口的自相残杀不仅仅消耗了城内八旗人最后的武勇,同样引起了常胜军第二师高层的争执。
李顺民坐在一张圆凳上,神色颇有点悲天悯人:“师长,咱们还是尽快攻城的好,白天城门口已经发生械斗,这城内百姓现在情绪已经焦躁不安,越早攻下北京,越能尽快平息事态,对我军安定局势大大有利!”
刘成胜坐在一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太师椅上,就有点老神在在:“着什么急?不着急!都是狗鞑子,让他们随便杀去,杀来杀去杀个精光正好,还省了咱们的子弹呢!”
平日里,刘成胜用兵有点冒险,李顺民就更加稳重;这会子正好倒过来,李顺民要求进攻,刘成胜反而保守起来。
当然,这保守的原因自然就不足为外人道!
李顺民还是不想太多生灵遭到涂炭:“师长,这城里的百姓以后可都是咱们盛世的子民,咱们大将军可是说过的,以后没有鞑子汉人之分,都是一家人!”
刘成胜就笑,颇有几分武牧的腹黑:“得了吧,老李!大将军确实是这么说过,不过要等到这北京城被咱们打下来才算,现在不还没打下来吗?打下来了就是咱们盛世子民,没打下来那就不算!”
刘成胜跟着武牧这么久,自然知道武牧的心思,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有些事能说不能做,这“天下一家”,就是属于能说不能做的类型。为什么?看看宁远城大校场上那一堆堆的冰疙瘩就知道!
刘成胜说到这个份上,李顺民就不好再继续争论,事情只好告一段落。
入夜,四处打探的游骑哨兵逐渐返回临时营地,情报逐渐汇总过来。
刘成胜这才知道,就在围城之前,清国皇帝刚刚逃走,如果常胜军速度能再快上一份,未必就不能擒获道光帝。
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刘成胜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就连李顺民都傻了眼,这,这真是意料之外,一份天大的功劳就这样擦肩而过……
如果不知道倒还罢了,现在知道了才明白什么叫后悔,如果第二师能俘获道光帝,那今年盛世治下,功劳最大的部队毫无疑问就是第二师的,这不仅仅是今年的荣光,更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功绩……
……
城外的常胜军高层今夜注定无眠,城内的清国高层日子同样也不好过。
往日等候上朝的朝房内,仍旧留在北京城内守城的清国大臣正在议事。
朝廷的重臣基本上都随道光帝逃走,留在北京城内的居然是以以吏部右侍郎兼京营右翼总兵隆文地位最高,所以,隆文就成了会议主持人。
隆文也是倒霉,他没能赶在第一波出城,等到想走的时候已经走不掉了,只好留在城中主持大局。
与会众人都情绪不高,他们都是弃子,又怎么可能提的起士气。
隆文看无人说话,就主动挑起话头:“如今之际,皇上已经离京南巡,外面短毛已经围城,目前城中兵不过万,又尽是老弱病残之辈,该当如何是好?”
众人都不吭声,这办法只有一个,众人心里都明白,到了这般地步,只剩“投降”一途,别无出路。但是明白归明白,谁都不会主动说出那个“降”字。
在场众人除了旗人就是走科举路子上来的汉人,旗人就不用说,他们自知投降之后,几乎全部是汉人组成的“短毛”必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旗人自然不会主动“投降”;汉人官吏则是几千年来都一直深受“中庸”思想的耳濡目染,他们可以投降,但是一定要在看似走投无路的前提下,如今尚未抵抗,“投降”是万万不能的,也是万万“不敢”的。
隆文也是无奈,眼看无人发言,隆文只得坚持抵抗:“既然如此,待到明日,诸位就一起上城墙吧,咱们就和这北京城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
与会诸人连彼此观察下神色的意思都没有,这种时候,还是各安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