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府中。
天刚蒙蒙亮,一轮弯月正缓缓的西沉,而属于它的光华也随之慢慢的消逝于天幕之上。淡淡的晨光中,轻裹着淡淡的馨香,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余姒儿房门前面的一座假山后面,传来几声淡不可闻的脚步响。
一颗头,悄悄的自假山后探了出来,一双好奇的眼睛,使劲的瞪着那紧闭的房门,那副样子,好似恨不得能一眼即可在门上瞪出一个大洞似的。
另一颗头,也不甘示弱的自这颗头下挤了出来,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动作。
第一颗头上的眼睛,微微朝下瞥了瞥,小声道:“娘,您说,她昨天是不是······”未曾再说下去,因为她知道对方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微微偏了偏自己,第二颗头状似沉思的样子,缓缓说道:“应该是,从没有听人说‘花蝴蝶’失过手。”语气中,藏着一抹幸灾乐祸。
“那,我们是否要去看一看呢?”第一颗头,指了指紧闭的房门,悄声问道。
“嗯,对,去看看。”第二颗头的语气中藏着一丝兴奋,仿似她想象的事情已经真实的呈现在眼前。
“小姐?夫人?你们这是······”一道不解的声音,自两人的身后响起。
“啊?”两人同时一惊,猛地直身、转头。
可儿不知何时站到了她们身后,此时,正一脸奇怪的望着她们。
“可儿,你要死啊,知不知道这样贸然出声,会吓死人!”余姒儿斜睨着满脸无辜的可儿,气恼道。
“好啦,姒儿,不要怪她。”余夫人和事佬似的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肩膀,忽然,眼珠一转,看到可儿手中的东西,故作关心的问道:“可儿,我来问你,这是为昨天的挽心小姐打的水么?”
“是啊,这是夫人您昨晚儿吩咐奴婢做的啊,难道夫人忘记了么?”可儿不解的问道,明明是她昨天吩咐自己的,怎么此时倒想不起了呢?。
“呃?哦,是,我的确是如此吩咐过你,好了,你快些去吧,不要叫她等急了。”余夫人不自然的笑笑,摆了摆手,她还真是忘了自己昨天说的话。
一个人太兴奋,往往会忘记好些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娘?这————”余姒儿显然不明白自己母亲的做法,看着推开房门,走进去的可儿,疑惑的开口。
“你不是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么?可儿此时前去,岂不正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探听此事的大好机会?”余夫人狡诈的笑道。
“呵呵,对,还是娘你聪明。”余姒儿轻拍着手,笑着说道。
终究,姜是老的辣。
“咦?人呢?”可儿惊诧的声音,自房间内传了出来。
人不在?
余姒儿、余夫人二人微微一怔,急撩裙摆,奔了过去。
床上的被褥,整齐的叠放在那里,看起来竟象是没有一丝动过的痕迹。房间内的其他东西,也不见移动、磨损过的样子。
“可儿,你确定,她昨天晚上是睡在这里了吗?”余姒儿在扫视完房间后,转身对着一头雾水的可儿问道。
“是,奴婢等人是伺候完挽心小姐沐浴、帮她整理好被褥之后,才退下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大早就不见了她的人影。
“娘,您说,她是不是被‘花蝴蝶’带走了?”余姒儿将头转向沉思的余夫人,小声的问道。
“也许——————
只是没有听说‘花蝴蝶’会在完事后,将人掳走啊?”余夫人不是很确定的低喃道,况且,若是被人带走,眼前这整齐的被褥怎么解释,总不会是“花蝴蝶”要她这样做吧?
“夫人,姒儿,你们果然在这里啊。”就在此时,余淙的声音,忽地在两人身后响起。
“老爷?”
“爹?”
两人同时转头,喊道。
“你不是说去跟徐老爷谈生意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余夫人不解的问道,她与姒儿是故意在他出去后来的,因为她知道,他终究是那个丫头的父亲,父亲看到自己的女儿发生那样的事情,多少会有些尴尬吧?
“哦,徐老爷他啊,去衙门看热闹了,你也知道,他那个人,就这点癖好。”余淙摇头笑道,他是有时实在是想不通,怎么有人那么爱看热闹,若是有一天,有人告诉他,徐老爷为了看热闹,而失掉一大笔生意,他一定不会觉得奇怪。
“对了,我也被他拉着去瞧了一眼,你们可知道是什么事情么?”提到热闹,余淙的眼睛一亮,神秘的问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什么事情?”余夫人不是很感兴趣的问道,她此时正在琢磨挽心那个丫头去了哪里呢,其他任何事情都不会引起她的兴趣。
“爹,您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说。”余姒儿终究是年轻人,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因此在听完余淙的话后,不禁满脸兴奋的问道。
“那个‘花蝴蝶’昨夜被人抓住了。”余淙满脸笑意的说道,他就不相信,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们还会不吃惊。
“什么?”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妻子和女儿仿若说好了般,齐齐抓住他的胳膊,大声的问道。
“哎······小······小点劲,疼······疼死我了。”余淙呲牙咧嘴的说着,用尽全力,才将自己的两条胳膊自两个女人的“魔手”中挣脱出来。
“他真的被抓住了?”余夫人看似失望的问道。
“嗯,我还看到了他呢,不会有假。”揉着自己可怜的胳膊,余淙肯定的说道。
“娘,若是他在昨夜被抓到,也就是说,他昨天晚上也许根本没有来咱们家咯?”余姒儿分析道。
“嗯,有这个可能。”余夫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女儿的推断。
“那她就不会被‘花蝴蝶’掳走咯。”余姒儿接着道。
“嗯,不会。”余夫人依然是在点头。
“那她此时应该在······”余姒儿抬眼看着余夫人。
“小院子。”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齐声道。
“呃?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余淙满头雾水的看着妻子和女儿,“咦,挽心呢?她怎么没有在这里?”直到此时,他才发觉屋子里没有被他们弄来做“替死鬼”的挽心。
两人没有理睬这个后知后觉的人,而是再次动作一致的朝着挽心住得小院子的方向急匆匆赶去。
她们一定要知道昨天的结果。
望着水中的倒影,轻轻的梳理着胸前长长的黑发,挽心一副不胜惬意的样子,她的身上,又换回了自己的衣衫,尽管衣衫很旧,但却干净,她喜欢自己干净、清爽的衣服。
脚下,依旧是没有穿上鞋子,一双小巧的玉足伸进了水中,几尾调皮的鱼儿,轻琢着她白嫩、纤小的脚。
昨夜,经过那番折腾后,她就再也没有睡意,想想自己的“任务”(在余姒儿的房间睡上一宿)也算完成,趁着皎洁的月色,悄悄的回到了这个小小的院落里,不管别人如何看,这里是她的家。
“你果然回到了这里。”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惊走了围绕在挽心脚边的鱼儿。
轻轻的抬起头,看向再一次出现在这里的人,挽心的脸上一片淡然,她已经想到她们一定会来的。
“有事么?”轻轻的,挽心问道。一对淡若轻烟的眸子中不染一丝纤尘。
“我是要问你,你······你是何时回来这里的?”余夫人犹豫的问道。
“你实际上是更想知道,昨夜是否有人去过那个房间,是么?”唇边淡淡的浮出一丝嘲笑,挽心看着两人缓缓的说道。
呃?余夫人没有料到她会说的如此直接,一时竟有些无语。
“嗯,我们的确是想知道。”余姒儿接过母亲的话,说道。对方只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孩子,能拿她们怎样?
“有。”淡淡的,挽心说道。
“那······那他有没有······”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孩子,余姒儿无法将一些话说出口。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这,好像已经与你们无关了,不是么?”云淡风轻的声音,随着微微吹起的清风,送入两人的耳中。
“什么?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余夫人忽地怒声叫道,那个狐狸精的孩子,怎么敢如此对她,竟象是不把她放入眼中似的。
“娘,您不要跟这个贱丫头生气。”余姒儿一边状似孝顺的替激动的余夫人顺着气,一边狠狠的瞪着坐在那里动都未动的挽心。
就在两人互相打个眼色,打算一起将挽心好好的惩治一番的时候,“嗖”的一声,一团青青绿绿的东西不知在头上的什么地方落了下来,不偏不巧,正好掉在了两人的身上。
“啊!”两声堪比惊雷的声音一同响起。
“娘,虫······虫子。”余姒儿使劲的跺脚抖着趴在肩上、头上、胳膊上蠕动的青虫。
“我······我的身上也有。”余夫人不止身子抖,声音都开始抖了。
“呜,它······它爬到我······我衣服里面了。”余姒儿的声音也抖了起来,那滑腻的感觉令她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我······我也是。”余夫人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
“呜,爹,救救我啊。”终于再也忍不住那种恐惧,余姒儿高声叫着,跑出去。
“老爷!虫子,好多的虫子!”余夫人也惨呼着冲了出去。
此时,她们只有求助于不怕青虫的人了,至于惩治挽心的想法,早已被满心的恐惧、害怕、恶心所代替。
挽心不解的看着两人的身影,青虫?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