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月色,悄悄爬上树梢,温柔的为大地投下一片淡淡的银华。
一缕醉人的笛声,悠悠扬扬自树影中传来,若一股山间的清泉,潺潺的流下,溅到青石之上,“叮叮咚咚”扬起一片晶莹剔透的水花,再回落到潺潺清泉之中,荡起人们心中,最生动、最美丽的那丝涟漪。
眼前,仿佛已经不再是空寂的黑夜,而是那令人心旷神怡、通体舒畅的野外,那里有着广阔的蓝天、轻逸的白云、灵动的绿水、高峻的青山、和缓的清风、温暖的旭日······
一道素影,若月下的仙子,清清淡淡、闲适若风的立于树影之下,白玉般莹润的纤手中,一支遍体翠绿、晶莹剔透的玉笛,在树影下闪动出一波动人、俏皮的光晕。两行轻灵、飘逸的小字,在玉笛的一端浅浅浮现:笑挽清风水月,醉卧红尘天涯。
望着那两行小字,一丝若有似无、云淡风轻的浅笑,缓缓的自那莹润、粉嫩的唇角处勾起。手,微微轻抬,清润若珠玉落盘的笛声再次悠悠飘出。
远处,一抹微胖的身影,透过半开的窗户,呆呆的望着窗外,眼中出现一丝迷离,仿若想起了遥远的过去,想起了那个梅一般清丽、高傲的女子······
“怎么?这笛声让你想到了那个女人么?”余夫人冷哼一声,讥诮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呃?不,不是,夫人不要误会。”恍然间回头,看见妻子脸上的那丝冷嘲,余淙连忙摆手,尴尬的说道。
“真的吗?我可不相信你不想她,毕竟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即使已经过了好久,丈夫最终也选择了自己,但,她的心依然嫉妒。
“漂亮又如何?再漂亮,她也只是个将男人玩于股掌之中的女人,她的男人并不只我一个,这样的女人,我又怎能将她放在心上?”余淙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激动,他以为她那样的清丽,绝对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女子,但,他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背着你偷人么?”余夫人疑声问道。
原来,余淙并没有将当年的一切全部告诉自己的妻子。
当年,妻子离家后,他是追了去,一是他心中最爱的人的确是妻子,第二个原因是,他亲眼看到那个让自己背弃妻子的女人与其他男人交好。
他不能原谅她,尽管她曾哭着向他解释,解释她那只是任务,她并不爱那个男人,但他不能接受一个女人可以将爱与性分割的如此清晰,他是男人,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接受这样的事。
在还没有真的爱上那个女人时,他将那本不应该结起的情丝斩断了,即使她为了向他证明,而用计脱离了她的组织,并生下了挽心,但他知道,情丝断了就是断了,断了的情丝,无论如何,都无法再结上。
只是,人老了,恍惚间,总会不由的想起一些年轻时的事。
“我真为‘梅花仙子’挑上这样的一个男人感到可悲啊!”一道闲适而妩媚的声音,忽地在窗外响起。
“谁?”身子猛地一颤,余淙将眼前的窗户全部推开,他当然知道“梅花仙子”指谁,只是,为何会有人在此时提起?难道——————
想到那种可能,余淙的身子抖了起来。
“老爷,你······你怎么了?”余夫人不解的扶住丈夫发抖的身子,担心的问道。
“他是在怕,怕我会杀了他。”一道淡粉色的身影若月中高贵、威仪而妩媚的嫦娥,轻轻的飘落在两人的眼前。与她一同落下的,还有一名冰一样冷削、俊美的男子。
“你······你是谁?为······为何要杀······杀我的丈夫?”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余夫人的声音也不由的颤抖起来。虽然眼前的女子很年轻,也很娇媚,但她知道,她绝不是普通的女子,普通的女子,不会开口就说杀人。
“为何?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问我为何?”冷冷的看了余夫人一眼,花娉婷冷声道,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是她今生最讨厌的。
“你——————”听到她嘲讽,余夫人已经忘记了害怕,刚要反唇相讥,嘴就被身边的丈夫捂住,“唔?————”他要做什么,他要帮着这个女人么?
余夫人狠狠的瞪着自己的丈夫,双手拼命的挣扎着,奈何平时听话的丈夫,此时却像是下了决心般,死也不松开捂住她嘴的手,他的眼睛也根本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而是死死的盯着窗外的女人。
“你可以杀我,但是,请你放过我的夫人和女儿,她们是无辜的,一切是由我引起。”
余淙的声音很淡,其实,他比谁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自从他知道那个女人是“梅花仙子”的那天开始,他已经在等这一天了,这么多年,他是恨她的,恨她将他的生活搅乱,恨她将危险带给他。
但————
不管怎样恨,他都知道,今生,他都逃不过此劫。这算是对他贪图一时风流的惩罚吧,唯一对不起的是妻子和姒儿。至于挽心,她只能怨她有那样一个母亲了。毕竟这一切,都是她的母亲带来的。
“啧啧,你对她们倒是不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花娉婷不屑的说道。这个男人一看就是那种不愿意承担责任的男人,真不知道,他究竟有哪一点值得“梅花仙子”为他背叛百花宫。
哪一点?
或许,连那个为他而忧郁致死的“梅花仙子”也说不清楚吧?
“宫主,要动手么?”一对冰冷的目光若利箭般看向眼前的余淙,手也轻轻的握上腰间那把冰一般寒冷的剑。
“唔————”余夫人焦急的拍打着丈夫的手,眼中由于担心、害怕而流出了两行泪,不,他们不能杀他的。
淡淡的看着他们,花娉婷唇角处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
“动手吧!”余淙闭上眼睛,悲壮的说道。
只是捂住妻子嘴的手,却依然没有松开。
也许所有人都以为他余淙怕老婆如老鼠怕猫,但是,只有他知道,她虽然总是一副母老虎的样子,但是对他,她是真心的。
真心,比什么都重要。
但他却从来不知道,那个同样为他生下女儿的女人,对他,也是真心的。
“宫主?”冰再次轻喊一声,他在等着她的命令。
“我不一定要杀你。”花娉婷没有理会冰的轻呼,而是淡淡看着眼前的余淙,缓缓的说道。
不杀?
余夫人停住了挣扎,余淙更是睁开了一对不相信的眼睛。
“你们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可以绕了你们。”声音依旧平淡,但她的脸上却漾起了一丝令人胆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