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座之上,凰银臧的眼神满含肃杀之气,没有被镂金面具遮掩的脸色愈发白的厉害。即便是在自己的殿中,他也总是静坐着,有时候甚至可以坐上一天,然后会去锁魂池,大约那算得上是他每日里唯一的牵挂了吧。
只听得殿中一声叹气,“哎,你这神殿中怎么比以往更冷了些…”
凰银臧一时失了神,起身寻找声音之时竟忘记将面具覆上。会是谁,他居然没有察觉到。
“九婴…”
听到凰银臧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他也不答话,自顾自“咯咯”地笑出声来。随即,从一扇满是飞鱼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啦,神君…。恩,大约有几千年了吧,时间太久,我也记不得了。”凰银臧看着他满脸稚气的模样却和那时初见没什么两样。如今长高了不少,束了高高的发冠,换上这身青衣,也像个大人了。
“四千年。”
九婴欣喜地跳将过来,望着凰银臧不输当时的容貌,“原来神君你都记得呐!”
凰银臧没有开口,算作回应。
倒是九婴似乎对于他的冷漠已经习以为常,也不介意,只是这冥帝如今都不打理自己的生活起居了么?还是这偌大的神殿连一个伺候梳洗的下人都不愿意待在这儿了呢?
再回头看这殿内,比当初还不如,空空荡荡的,“神君,您这都没人来伺候您梳洗的吗?”
凰银臧似是对于他的无礼漠不关心,“无碍。人少些,我也落得清净。”
天呐,还不够清净吗?这几千年来,他难道就不会有觉得无聊的时候。真如九公主所说,迟早有一天变成“老头儿”。
“你此番前来,天帝是否知晓?”
九婴将神殿里每一个角落都搜刮了个遍,发现实在无趣,只好扬起长衫,随性地席地而坐“看来,天帝此次是将所有人都瞒着,就连神君都不知道呢!”
凰银臧向着九婴的方向过来,“何事?”
九婴看冥帝果然有了兴致,倒也乐呵,盘腿将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
“那你为何逃开钦原来此处?”
“许久未见,当然要来拜访你一下啦!”九婴开玩笑像来是最没尺度可言的。
凰银臧没说什么,但很明显,他并不相信这个理由。
九婴玩世不恭地形象瞬间全无,他神色严肃道,“我拜托您告诉我九公主到底在哪里……”
向来面无表情的凰银臧神色微敛,“我并不知晓她在何处。”
“不可能!你一定知道的!你一定不会让九公主消失的,对不对?”一时难以抑制自己情绪的九婴,语气十分激动。
凰银臧转身回到神座之上,覆上面具,“她若当有此一难,便随她去吧。”
九婴直起身来,一时气愤难平,“若是焚天哥哥,他断不会扔下九公主不管!”
九婴依然还是那般小孩子心性,气鼓鼓地甩手就要走,继而想起了什么,临走前又警告凰银臧,“就当我九婴没有来此见过冥帝,叨扰了!”
九婴离开得早,一溜烟儿的功夫就走远了,他无法注意到面具后那双眼睛里的怒火,“焚天……”
凰银臧手背上的神印若隐若现,他似乎想要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的行为,却在下一秒指间一挥,刚刚九婴用来躲藏的屏风碎成了渣。
凰银臧跌坐回神座上,神色异然。即便有面具遮掩,也依旧掩饰不了他的疲态。
也罢,也罢,那东西尽情疯长的势头,他恐是再也抑制不住了。
所以,这算是你让我独自背负的惩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