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绮,这不关我的事……”被盖上自私、势利帽子的赵伟祺十分冤枉。
“不关你的事?那刚才是谁说他们离得好?你跟他们一样,看不起穷人出身的人!”陈丹绮指着他的鼻子道。
“丹绮,我是为了喻安好呀,华泯初真的比我哥适合她。”赵伟祺赔笑道。刚才肖玉静跟他妈妈说起的时候,他不过是附和了一句,就被陈丹绮记住了,开始跟他算账。
“呸!安安喜欢的是赵涵诚!”陈丹绮越想越气,喻安跟赵涵诚离婚的事,几天前喻安就打电话告诉她了。问起原因,喻安只说不合适,并没有说起别的。然而陈丹绮是谁?从小到大,这样的事见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喻安想瞒过她却不容易。但是陈丹绮没有揭穿,她尊重喻安的决定。
“丹绮,别这样,你刚才也听见了,婶婶说是喻安自己要跟华泯初走的。”
“现在,我也要跟别人走了!”陈丹绮冷笑一声,“追我的人里面,比你帅比你有钱的人多的是,再见!”
“丹绮——”紧跟着赵涵诚的步伐,赵伟祺也失恋了。
失恋的赵伟祺,却不像赵涵诚那样安静,他一会儿悲哭一会儿哀嚎,神经质得人尽皆知。最终,被爸爸妈妈赶出来,回到H市。无心工作,整日宅着,不修边幅,赵伟祺很快变成邋里邋遢的家伙。本来跟男人住在一起就很怪,尤其每天回到家就看见一个胡子拉碴,眼神飘忽的男人。终于,赵涵诚忍不了了:“你怎么回事?”
赵伟祺生来就是个风流性子,从初中开始就追女生,这些年谈了也不知道多少个。甩过人,也被人甩过,从来没有这样把自己整得人不人鬼不鬼过。
“你把安安追回来吧!”忽然,赵伟祺扑了过来,扒住赵涵诚的胳膊说道。
一米八的大男人,做出这种表情,委实让人奇怪。赵涵诚拨开他,冷冷地道:“你胡说什么?”
“就当是为了兄弟的幸福!”赵伟祺重新扒住他的手臂,开始哭诉起来:“你跟喻安离婚后,丹绮认定是你家看不上喻安,才逼得喻安跟你离婚,丹绮特别特别生气,她觉得我也是那样的人。”
*
“婧文哪,听说老赵家的小子跟一个女孩结婚又离婚了?是不是真的?”
“爸爸,这些八卦你都是从哪里听说的?”慕婧文淡淡地问道。
“你不用管我从哪里知道的,你跟我说是不是真的?”慕爸爸嘴上问道,心中早已清楚,只听他继续说道:“这种事情想瞒是瞒不住的,赵涵诚离过婚,往后再说亲就没那么便宜了。”
“你少操人家的心。”慕婧文斜倚在沙发靠背上,缓缓涂着指甲油。
慕爸爸瞪起眼睛:“什么少操人家的心?我还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你心里还念着那个小子。从前还罢了,现在他这样,我是不可能同意你们的。”
“你说什么呢?”慕婧文站起身,气呼呼地顶了一句,往楼上走去。
走进卧室,锁上房门,慕婧文漂亮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似喜似悲的神情。她慢慢走到一个箱子前,弯腰打开,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看着里面。
里面是一些泛黄的草纸,废旧的铅笔头,以及其他学生时代的用品。慕婧文伸手拿起一张草纸,在秀气的小字旁边,有许多沉稳有力的笔迹。全都是赵涵诚为她补课的时候,留下来的记忆。
他用过的铅笔、橡皮,她都有收着。这些东西,大概他自己都没有吧?缓缓摸着心爱的宝贝,慕婧文偷笑得像小女孩一样。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结果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她,从来没有过喜欢。他和一个平凡的姑娘恋爱、结婚又离婚。他为了那个平凡的姑娘,甚至顶撞家里。
不,他其实是为了他自己。她再了解他也不过了,这个世界上,她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他绝不是为了喻安顶撞家里,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就是为了他自己。从小就是这样,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从来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即便不是喻安,也会是别的什么人。
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天生没有缘分的,永远也不会喜欢她的男人。
“叮铃铃——”电话响了,慕婧文站起身,接通电话:“喂?肖阿姨?”
“呵呵,婧文啊,在忙什么?你好久都没有来家里坐坐,阿姨十分想你。”肖玉静热情慈爱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慕婧文道:“嗯,最近是有些忙。”自从那天被喻安“威胁”过后,她再没有踏足赵家一步。倒不是怕了喻安,而是她知道,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阿姨买了许多菜,婧文要不要来家里坐坐,阿姨做你喜欢吃的菜?”肖玉静热情邀请道。
“不了,阿姨,我下午还有点事要忙。”慕婧文婉拒道。虽然赵涵诚和喻安离婚了,她也是没有机会的,无论从赵涵诚的角度讲,还是从慕爸爸那边来讲。既然每看一眼是痛苦,她又何必自讨苦吃?
谁知电话那头,却传来肖玉静的低泣声:“婧文,阿姨快撑不住了。”
慕婧文吃了一惊:“阿姨,你怎么了?”
半个小时后,慕婧文坐在赵家的客厅里,怀里抱着哭泣的肖玉静:“阿姨心里苦啊,你说阿姨做错了什么,怎么一个个都怨我!那陈丹绮跟伟祺分手,也要怪到我头上吗?”
“这是怎么回事?”慕婧文有些惊讶。
“就是喻安的朋友,陈家小姐跟伟祺谈上了,结果因为喻安的事,陈小姐跟伟祺分手了,伟祺妈妈怪我害了他们。”肖玉静十分委屈,“这关我什么事?”
慕婧文没有话说,只是轻柔地拍着她的肩膀。
“我最担心的是阿诚,听伟祺说,他最近开始酗酒,只要有时间就抱着酒瓶子,喝得叮咛大醉。”说到这里,肖玉静坐起身,握住慕婧文的手道:“婧文,你替阿姨劝劝他好不好?他现在不愿意见我,也不愿意接我的电话,但是你们是朋友,从小一起长大,他肯定听你的。婧文,别拒绝阿姨,阿姨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在肖玉静的苦苦恳求下,慕婧文点了点头:“好,我去试试。”
看着慕婧文离去的背影,肖玉静擦掉眼泪,缓缓笑了。看,婧文是多么善良的好姑娘,她的儿子一定会喜欢上的。至于慕家会不会同意,根本不是问题。她的儿子,一向最干得出来先斩后奏的事。只要他喜欢上婧文,一切都不是问题。
慕婧文来到H市,最先给赵伟祺打电话:“涵诚最近怎么样?”
“婶婶给你打电话了?”赵伟祺一听就猜出来怎么回事,“他最近情况确实不好。下班后就去喝酒,很晚才回来,第二天继续上班,身体根本吃不消。正好你来了,快劝一劝他。”说完,挂了电话。开玩笑,他自己还有一堆烂事摆不平,哪有心情管赵涵诚。
慕婧文在酒吧里找到赵涵诚,他坐在一个角落里,桌上已经摆了一堆空瓶子。西服外套被随意丢在沙发上,一半已经掉在地上。而他挽着袖子,修长的手指握住酒瓶往口中灌着,雪白的衬衣上已经被酒水打湿一片。慕婧文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讲究的他,如此性感的他。
“你来了?”赵涵诚看着坐在对面,一声不吭盯着他看的慕婧文,冲她笑了一下。
慕婧文点点头:“嗯。”她没有劝他不要喝,因为她知道,她根本劝不动。他不是个听劝的人,否则事情根本不会到这个地步。而且如此性感而迷人的他,是她没有见过的。
大概喝多了酒,又或者很久没有找到人倾诉,赵涵诚的话渐渐多了起来:“我很后悔。”
两个月前,赵伟祺疯了似的给他洗脑,说喻安根本不是真心跟他离婚,都是他家里害的,让他追回喻安。他竟然也疯了,居然信了。可是给喻安打电话的时候,却是华泯初接的。他说,安安在做饭,没空接电话。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赵涵诚当即摔了电话,狠狠瞪了赵伟祺一眼,再也没有理会他。
“她是个现实而功利的女人,我一早没有看清,以为她是真的爱我,哪怕我一无所有。”
“我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看清。”
又是一瓶酒被他灌下去,赵涵诚的目光渐渐失去清醒:“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学校的辩论赛上,她机敏、执着,与我出奇合拍。”
“她是个特别善良的人,很多人都受过她的帮助。”
“她是个很仗义的人,女同学被男生欺负了,她领着人去找场子。”
“她很爱运动,尤其喜欢打篮球。她打篮球的时候,目光是那样热忱而明亮。”
慕婧文忍不住道:“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喻安了。”
赵涵诚仿佛没有听见,灌了几口酒,又说道:“追她的人很多,死缠烂打的,浪漫表白的,借口请她补课的,一个都没有成功过。”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我曾经也想追她,但是每当看到她明亮的眼神,总是失去勇气。有一年的妇女节,我被朋友鼓动,订了餐厅,买了玫瑰打算向她表白。事到临头,手心里不停地出汗,玫瑰被我攥得变了形。最后,我买一束百合送给她,带着她去图书馆看书。”
“是不是很傻?”他抬起头看她,脸上明明在笑着,却让人想哭。
慕婧文又羡慕,又嫉妒,心中更有一种深深的茫然与恐惧。原来她并不了解他,她以为的勇敢的一往无前的男人,原来也是个普通男人,他也会紧张,也会因为追女孩子而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