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先前跟我只是玩玩？”赵涵诚情不自禁地加重手上的力量。
喻安忍着胳膊上传来的痛楚，用力地点头：“是的。大学时期我喜欢你，却没有得到，我一直很遗憾。后来跟你在一起，发现也就那么回事。我觉得没意思，所以我们就这样吧。”
每说出一个字，喻安的心就像被锯齿割一下。说出这些话，几乎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当赵涵诚用恶心的眼神甩开她，如果不是撞到树上，就要狼狈地躺在地上了。
靠着背后的树，喻安的手指抠着粗糙的树皮，残酷的话继续从口中说出来：“赵总，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就这么玩不起吗？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是涵祺的总经理。”
赵涵诚的脸色从黑变白，又从白变绿：“我真不敢相信，我曾经……”那样喜欢你。这句话他没说完，转身走了，再也没有回头。他不想知道了，她为什么会变得这样。事实上，既然她变了，他就没有必要再去追究原因。
不过是个世俗女人，不值得他费心思。
*
心仿佛每一下都跳动在刀尖上，痛得无以复加。这一刻，喻安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扔得远远的。
就在刚才，她说出了这辈子最残忍的话。她从来没有这样伤过人，就这一次，却是她最不想伤害的人。眼前浮现赵涵诚受伤、愤怒的神情，心中一阵阵疼痛。
她一直以为，以她的经历，哪怕赵涵诚不嫌弃，他的家庭肯定也会嫌弃。她一直以为，他们注定没有未来，早早了断是对的。可是想起赵涵诚受伤愤怒的神情，不禁迷茫了。
这样对他，是对是错？喻安已经不知道了。她只知道，他们再也无法挽回了。踉踉跄跄地上楼，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模糊了视线。走到三楼拐角，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背靠着窗口，脸上仿佛带着怜悯。身体比意识先一步反应过来，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
华泯初走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傻孩子。”他的怀抱清新而温暖，喻安无知无觉地流着眼泪，听他慢慢说道：“要演戏也该找我，那个莽撞的小伙子懂什么呢？”
喻安猛地反应过来，推开他：“你看了多久？”
“大概从赵涵诚停在楼下开始吧。”华泯初说。
喻安冷冷地道：“又取悦你了？”
“别这么说。”华泯初露出真诚的表情，“我只是关心你。”
喻安冷哼一声，转身上楼。
身后又传来声音：“那个小伙子对你倒是真心，你这样利用他，不怕他越陷越深？你不如利用我，毕竟我是没有危险的。无成本，无代价。考虑一下？”
喻安的脚步顿了顿，然后道：“不必。”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王威拦住喻安：“喻姐，你不能就这么走呀。”喻安扭头看他，只听他道：“昨天你答应过我的，教我专业经验。”
喻安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提出这个要求，只是本着学习的动机，我就答应你。”
王威举手发誓：“绝对本着学习的态度！”
喻安点了点头，王威便拿出电话订餐。
“喻姐，要不然以后把地点定在你家里吧？”九点半，王威送喻安到小区楼下：“这样授课完，你就能休息了。”
“不用。”喻安想也没想就拒绝。封闭温馨的空间容易滋生暧昧，何况王威本来就对她有意思。
于是每天下班后，两人留在公司，一直到九点才回去。喻安对热心勤快的年轻人一直很欣赏，传授起来毫无保留。王威也很聪明，每讲一个案例，总能举一反三。喻安教得高兴，大概生活没什么希望了，突然喜欢上这种当老师的感觉。
周五下班后，王威约喻安：“明天有时间吗，我请喻姐吃饭？”
“没时间。”喻安冷冷地道，拒绝跟他私下里的任何接触。
王威不死心：“喻姐教我这么辛苦，作为学生，不报答喻姐我心里过意不去。”
“既然你时间充裕，我再给你补充两道题目，周一交给我。”说完，发了两道题到他的邮箱。
王威傻眼，想要拒绝，又怕喻安生气。只好记下题目，直是有苦难言。
“这道题答得太武断。当客户不知道自己的需求时，你需要做的是加以引导，而不是自作主张地设计，返工成本太大……”周一，喻安打开文档，一页一页地细细点评。
王威连连点头，手中拿着笔记本，飞快地记录。这种好学的态度，喻安十分欣赏，教的时候更加用心。
一连半个月，两人持续这种授课的进程。每天早上，喻安坐公交上班。到了晚上，则由王威送回家。偶尔在小区里遇到华泯初，他的身边有时跟着漂亮艳丽的女人，有时跟着清丽可人的女人。每次喻安都装作没有看到，从来不跟他打招呼。
这半个月来，赵涵诚再也没有出现过。
上次说出那样狠绝的话，他应该彻底断了这份感情。喻安不后悔，但是偶尔想起，心里仍是钝钝的痛。拼了命地把精力投入到工作当中，不让自己有丝毫空闲。
六月初，喻安签下一个大单。老板十分高兴，拨下一笔经费。按照老规矩，大家订了餐厅和ktv来庆祝。
喻安一向话不多，简单讲了两句作为开场白：“感谢大家的支持，希望这个单子我们做得让客户满意，顺利结项。”
“敬喻姐！”所有人一起举杯。
这次拨下来的经费是从前的两倍还多，大家都很高兴，一时间饭桌上笑声不绝。喻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不时举杯。但是心里始终克制不住，想要回到公司继续工作的念头。
“我去一下洗手间。”兴许是大家的快乐太真切，喻安始终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心里空空荡荡，轻得仿佛要飘起来。
冷水冲过指间，终于清醒一些。喻安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五官秀气，妆容精致，利落干练。但是不管怎么看，都缺了一样什么。
喻安弯起嘴角，试着填补那样缺失的东西。但是镜子里的笑容苍白，无论弯起多大的弧度，都是那么僵硬无力。垂下眼睛，放弃了尝试。
洗手间外，传来女服务生夸张的声音：“那个包厢里的大帅哥好帅，如果我能做他的女朋友就好了！”
“我喜欢包厢里的小帅哥，坏坏的，看他一眼心就砰砰跳。”
“要不我也喜欢小帅哥好了？大帅哥有女朋友了，小帅哥还没有呢。”
真是年轻啊！喻安感慨，她曾经也这样花痴，看着学校里的帅哥流口水。镜子里有笑容一闪而过，又回到漠然苍白的样子。
回去时，喻安经过女服务生描述的包厢。门没有关紧，喻安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对着缝隙的座位，一位大美女坐在那里，波浪大卷，颈子细长，优雅美丽。
这得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能投个这么好的胎。喻安不禁想道，收回目光，正要往前走，忽然里面传出来一句：“婧文这回进修，收获不小。”
是赵涵诚的声音。喻安不由脚步一顿。
“确实学到不少东西。”一个清雅的女声道。
“来，我们恭喜婧文。”赵伟祺十分有特色的声音响起。
霎时间，洗手间里服务生的对话回响在耳边：“大帅哥有女朋友了。”
心中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就在这时，身后响起服务员的声音：“这位小姐，请让一下。”喻安连忙让开，然而已经迟了。门开了，服务生端着菜走进去。喻安站在门口，清晰地落在赵涵诚的眼中。
时间仿佛有一瞬间的停顿。
“喻经理，这么巧？”赵伟祺站起来，朝她举了举杯。
喻安笑了笑，走进去打招呼：“好巧。”对赵涵诚点了点头：“赵总。”目光移向旁边的大美女，客气地点了点头。
慕婧文报以一笑，也朝她点了点头。视线转向赵伟祺，得到对方的肯定，不由好奇地打量起来。回国那天，赵涵诚本来说好接她，结果却没有，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赵涵诚的眼光一向很高，不知看上她哪里？个子不高，身材不够火辣，脸色苍白得有些病态。没什么背景，只是一个小工作室的经理，到底哪里吸引赵涵诚呢？
“不打扰了。”打过招呼，喻安就离开了。
包厢里的三人重新坐下，赵伟祺对慕婧文眨了眨眼：“怎么样？”
“还好。”慕婧文简单答道。偏头看向赵涵诚，他垂着眼睛，嘴唇抿起，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每当他这个样子，都有什么正困扰着他。
赵涵诚陷入起伏的思绪中。刚才看到喻安，她瘦了很多，虽然化着妆，仍然掩不住憔悴。
慕婧文叫了两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不由神色一暗。赵伟祺说得没错，他果然喜欢那个叫喻安的女人。而且，是非常喜欢。
“小喻呀，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不舒服？”李姐关心地问。
“遇见一个熟人，打了个招呼。”喻安笑道。脑子里浮现出慕婧文跟赵涵诚站在一起的情景，慕婧文大概有175cm，身材火辣，是个实实在在的大美人。站在赵涵诚身边，说不出的登对。
他已经向前走了。杯中还有半杯酒，喻安拿起来，一饮而尽。祝他和她幸福。喻安重新倒满一杯，仰头干掉。
旁边的李姐吓了一跳：“小喻，你怎么喝这么猛？”
喻安笑说：“难得老板大方，当然要开心点。来，大家吃好喝好。”
众人齐齐响应：“干杯！”
“希望我们接下来的每一个单子，都像这次一样！”
“大鱼大肉都会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