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趟洗手间,把盒子丢掉了。
下班准备走时却在通道里听到Tina跟同事们瞎捣鼓,前些天背后说她和卫子怡坏话时,起头的就是这个Tina。
“唉,你们别不信,我在她后面进的洗手间,原本垃圾箱里还没有那个东西呢,她出来后就有了,我前些天就说她能过来负责这么关键的工作,上头肯定有人,你们还不信。她要是结了婚或者有男朋友的,用得着这样藏着掖着嘛,还不是怕金主发现了。”
江韵不得不佩服这个Tina的脑洞,她不当编剧还真是可惜了。
懒得理会她们嚼舌根子,转弯时看也没看她们一眼,江韵大步进了电梯。
几个女人却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也跟着进来了。
到门口时江韵发现慕寒川的车就停在公司大门口,她快步走过去上车,后面女同事们炸开了锅,“天呐,还真被你说着了Tina,你看她,这么明目张胆的。”
Tina不屑地撇撇嘴,“人家傍着有钱人为什么不显摆显摆,你们想坐豪车,还得有人肯包养。”
几个女同事笑了,卫子怡从她们身后过来,几人被卫子怡教训过,忙四散各走各的。
卫子怡走到门口时朝着她们一直看的方向放眼过去,下班高峰期的车流穿梭不息,路况有些拥堵,刹车灯时不时地亮起。
在那些车中,她很轻易地就发现了慕寒川的那一辆。
回于归园的路上,江韵因为方才几个女同事的话,心还虚着,毕竟吃避孕药这个事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并未与慕寒川商量过。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对他说,“你以后不用来接我了,从慕氏回于归园也不近,你接我不顺路,跑来跑去挺麻烦的。”
慕寒川唇一抿,笑看着她,“好,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江韵一愣,她料到了他会拒绝她的提议,没想到那人却答应的这么爽快。
车到于归园时,远远地就看到有人在大门口等着,夜色暗,江韵看不清楚。
等走近了,慕寒川提醒她,“是你哥,你要不要跟他说两句话。”
江韵点头。
车子慢慢停了下来,慕寒川与她一起从车里走出来。
江明琮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带着疲惫,他先是跟慕寒川打了招呼,之后对江韵道,“爸爸病了,在医院里,希望你能去看看他。”
江韵目光冷淡,半晌才对他说,“你回去吧,我不会去的。”
六点了,温度低了起来,开口说话时呵出白汽,江韵双手交握,转身往园子里走。
江明琮望着她的背影,出声问她,“你真的这么恨爸爸吗?从前,我和我母亲还未回江家时,曾偷偷在花园的围墙外面看到过,小时候你和爸爸相处的很好,他特别疼你。”
江韵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江明琮说的是实话。
她勾起唇,与他对视,“那些都过去了,即使你提起,我也想不起来。哥,天色不早,就不请你到屋里坐了,你回去吧。”
慕寒川一直在原地站着,对两人之间的对话,他未置一言。
他对江明琮点头,也转身朝江韵的方向走。
刚走几步,江明琮在他们身后道,“韵韵,爸爸心脏不好,这已经是第二次手术了,你当真不去看他吗!”
江韵眼中有泪,哽咽着问他,“你觉得,是你父亲挨一刀比较疼,还是我母亲粉身碎骨比较疼?很多年前,我母亲也在医院里垂死挣扎过,我也曾像你一样,站在江家大门口苦苦求他去见我母亲一面,你忘了他是怎么做的吗?”
江明琮当然记得,那是夏天,傍晚下了暴雨,她被淋的像个落汤鸡,到最后还是他送的伞,劝她回去,别再等了。
慕寒川看到了江韵眼中的泪,走到江韵身边时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一路往园子里走去,并未在意还站在门口的江明琮。
晚饭江韵没吃多少,慕寒川回房时给她带了一份香草慕思甜点,还附带一小杯黑加仑奶昔。
她不吃,为江明琮来找她的事堵心,更为上午慕寒川接她时,她明明是去买避孕药却谎称去吃黑加仑奶昔而心虚。
慕寒川这时拿这东西来,莫不是提醒她?
她正想着,那人看她拒绝,严厉地道,“你吃掉它,或者我吃掉你,你自己选。”
江韵周身一冷,忙从他手中接过小瓷盘,非常听话地把甜点吃了。
吃完之后,她有些后悔,抬头问他,“甜食增肥,你想把我喂成猪吗?”
那人闻言眯着眼点头,“跟你说过了,肉一点手感好。”
然而这一夜慕寒川并未碰她,江韵早早地躺在床上睡了,虽然睡意缺缺,但她也不想跟那人聊天。
无论说什么,她总是说不过他,既然说不过,不说也罢。
那人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静静对着台几上的手提办公,不时有轻轻敲击键盘的声音响起。
就在这键盘声中,江韵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刚动了一下,那人却也醒了。
江韵想,只有有心事时才会睡得浅,倒是不知道他的心事是什么。
未合严的窗帘透过路灯的微光,江韵望着那一抹昏黄颜色,轻声问他,“怎么没睡?”
“睡了,你一动,我就醒了。”那人在她耳边回话,呼吸有些热。
江韵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准备躲开,却被那人抱的愈发地紧,“别动,我还没睡够,不碰你就是。”
江韵得到他承诺,这才不挣扎了。
过了半晌,慕寒川又问她,“睡了吗?”
“没有。”
“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喜欢孩子吗?”慕寒川这个问题问的很突然,江韵有些猝不及防。
但她还是坦然回答了,“不喜欢。”
“为什么?”那人又问。
江韵想了想,给出了答案,“比如说我,童年时大部分时光还是很快乐的,如我哥所说的那样,从前我父母还在一起时,我父亲还是很疼我,反而是我母亲比较严厉。后来父母分居,母亲带我离开江家,她对我呵护有加,但对于孩子来说,父母之爱,任何一方的缺失都是遗憾。况且,我父亲在老家早有妻有子,他在我母亲并不知情时与我母亲结婚,并生下了我,这对我和我母亲来说,都是伤害,是不公平的。这种伤害会跟随我们一辈子,抹不去,也永远不会消失。”
“所以呢?”身后那人还抱着她,大手停在了她小腹上。
“所以,在没有信心过好这一辈子之前,我都不打算要孩子。”江韵闭上眼睛。
那人大手动了动,对她说,“说不定这里已经孕育了我们的……”
“不可能!”未等慕寒川说完,她就打断了他。
“为什么不可能?”
慕寒川这话问了出来,江韵才恍然警觉,或许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说而已。
“你都看到了?”江明琮上午给她打过三个电话,慕寒川与她是夫妻,按理说,打开她的包查看一下也并无不妥。
那人仍旧不动声色,掀开她的睡袍,把手贴着她小腹上的皮肤,他掌心的热度便慢慢穿透她的身体。
他似乎困了,轻声轻气的问江韵,“我看到了什么?”
江韵翻过身来,与他面对面,终于决定坦白,“前天与昨天,我们都没有做避孕措施,所以,我吃了事后药。中午你叫我一起吃饭,我说到对面街上买黑加仑奶昔,是骗你的。”
说完这句话,在黑夜的微光里,她清晰地从慕寒川眼中看到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