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我唯恐躲不及的卞老头,早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闯下了名声,茅派最有名的几个道士之一,不过相比于那些大能大贤,卞老头闯下的都是恶名。年轻的时候好斗,经常与人斗尸斗法,斗伤斗残者无数,后来被张大爷收拾了,这才安分下来。
后来,卞老头开始贪财,一开始下手的目标,并不是中老年妇女,而是圈内人士。仗着自己有能耐,坑蒙拐骗都是轻的,大部分都是明目张胆的勒索。不给钱,就斗法,斗输了丢人是小,伤身是大。那些年,圈内人没少被他折腾。有一些气不过,打算联合起来一起收拾他,结果‘四大高手’围攻卞老头,结果是损三残一,而卞老头只不过是积攒了多年的法器全用光了罢了。经此一战成名,这便是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圈内人碰见他,能消财免灾,很少会正面冲突。
再后来,被抓进号子,卞老头‘神隐’了一段时间,结果一出狱,就把一个‘名门正派’的高人打的吐血。原因是卞老头跟他借钱,对方不借。
听了卞老头的辉煌战绩,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在众人的注视下,卞老头背着手溜达了一圈,见有个‘高人’带着金怀表,硬说这怀表是自己的,前几天一不小心丢了。那高人气的脸红脖子粗,可知道卞老头这老盲流子惹不起,只能咬着牙花子把怀表塞进卞老头手里,临了还要说一句‘对不起’。
看着卞老头那副天老二,他老大的模样,我心里一阵感慨:“这就是典型的窝里横,也就敢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撒撒野,忘了被人家大排档老板拿着马勺,打的满地打滚的时候了。”
没一会儿,卞老头就走到我面前,见我浑身是血,非但没有关心我几句,竟然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不过在我即将发飙的时候,老家伙突然脸色一变,歪着头,咧着嘴,摆出一副‘老痞子’的模样,冲周围的人冷哼道:“谁把我徒弟伤成这样?站出来!”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高人’不约而同,全部倒退一步。
卞老头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郑元庭身上,迈步走过去。就在我心里一阵感动,以为卞老头要给我出头的时候,却万万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伸手揽住郑元庭的肩膀,语气半威胁半和气道:“小郑,咱爷俩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把我徒弟伤成这样,我要是不表示表示,以后我还怎么混?要不这样,你给我三五十万,这事儿就算了,怎么样?”
郑元庭脸色黑的难看,想要发作,可又不得发作,最后硬是憋出一句:“他不是张玉修的徒弟吗?怎么又成你徒弟了?”
卞老头嘿嘿一笑:“我抢的。”
“抢的?”郑元庭愣了半天。
不光郑元庭发愣,其他人也都有点发蒙。以前总听说有抢媳妇,抢儿子的,抢徒弟还是头一遭。但考虑到这人是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卞老魔,也就释然了。天底下,就没这老家伙干不出来的事儿。
而且因为卞老头这一句话,我再次成了现场的焦点。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卞老魔的徒弟,怪不得敢跟林荣那一票人斗尸,原来背景这么硬!”
“早应该想到了!一个刚入道不久的晚辈,身边居然有两个千年古魂,放在其他人身上,这根本不可能!”
“呵呵,今晚这事儿有意思了。一边是心黑手辣的郑元庭,一边是无赖泼皮卞老魔,看看这俩谁能笑到最后。”
在郑元庭和卞老头‘谈判’的时候,我扭头看向甄静云,小声问道:“怎么,你早就知道卞老头会来?”
甄静云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笑,虽然没回答,但脸上的笑容已经说明了问题。我心里一阵奇怪,既然甄静云早就知道卞老头会来,为什么还要亲自出面?毕竟卞老头一个人就可以镇住场子了。
就在我纳闷之时,我发现甄静云径直向老雕走了过去,直接顺着老雕脑袋上的窟窿,把手伸了进去,将藏有八十龙脉图的肉瘤取了出来。然后返回到我面前,扬了扬手中的肉瘤,笑道:“想要吗?”
我点点头。
甄静云也点点头,但笑容却戛然而止,轻哼一声:“想要就赶紧把金尸玉体给我送来!我都快等得不耐烦了!”说完,甄静云头也不回地走了。合着今天晚上来救我,还是为了金尸玉体。
她前脚刚走,卞老头和郑元庭就谈崩了。卞老头替我要三十万‘汤药费’,郑元庭不答应。钱是其次,主要是他不想低头。
卞老头见软的不行,就直接耍横:“咋的?想干一架啊?”
郑元庭也不退让:“斗尸还是斗法?随你挑!”
一看这俩人要干起来了,现场的气氛立刻紧张了起来。这俩人在圈内的名气都是响当当的,一旦开打,那便是金星撞火星,势必波及整个圈子。而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警笛声。
这警笛声相当密集,一听便知道不止一辆警车。
别看卞老头刚才耀武扬威,牛气的很。结果一听到警笛声,立刻显出了原形,撒腿就跑,活像是老母鸡见到黄鼠狼子。
郑元庭也脸色难看,赶紧吩咐身边那两个中年男人,把老雕和林荣带走。而后,恶狠狠的等了我一眼:“小子,别以为有姓卞的那个混蛋罩着你,我就不敢动你,咱们来日方长!”
两大巨头全都撤了,剩下的人一看没戏唱了,也就都散了。没一会儿,十几辆警车就把周围团团包围,只可惜,那时候现场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有个年轻的警官,见到黑毛吓了一跳,忙问我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王局出现了,简单扫了一眼现场,然后冲那警官摆了摆手:“这里的事儿不用你们管了,你们先回去吧。”
等现场只剩下我和王局二人,王局瞥了一眼身首异处的黑毛,冷冷来了句:“说吧,怎么回事。”
我也没藏着掖着,把刚才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跟他说了一遍。王局也没说什么,只是跟我强调,以后甭管是斗尸斗法,绝不准在市内。若是造成恐慌,扰了民,唯我是问。当我问起他怎么知道我遇上麻烦了的时候,王局脸上也闪过一抹疑惑,说是刚才接到一通电话,是个女人跟他说的。
他查了一下,手机号是哈市的,但查不到机主信息。
提到哈市,我自然而然联想到张艳,可张艳这会儿正在哈市忙活自己的工作呢,根本不可能突然回到青市。哈市我认识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女人就更少了,除了张艳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人。
想不通,索性也就懒得在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由于我被老雕伤到了,得赶紧回去解尸毒,所以我就把黑毛扔给王局处理。临走之前再三嘱咐,一定要把黑毛烧掉。毕竟黑毛体内还有个厉鬼,留着只会成为祸害。
而当我心急火燎的赶回家,推开门的时候,却愣住了。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季当千,张坚强则被五花大绑,扔在客厅中央,而且俩人还都挂了彩。一见到我,张坚强就一个劲儿的摆动眼珠子,示意我赶紧跑,有危险。
就在我愣神之际,一个淡雅、轻柔的女性嗓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这屋子里的阴气太重了,连上好的紫檀香都掩盖不住。”
我转身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卧室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左手托着一个精致的铜香炉。
这女人身高约莫一米七五左右,身材曼妙,********,比起车展的女模特也丝毫不逊色。脚上是一双黑色小高跟,鞋面上绣着一朵雏菊。身上穿着一条白面金线镶边的旗袍,高叉开到大腿根,正好将两条雪白的大腿显露出来。右手腕带着一只翡翠镯子。滑润的鹅蛋脸上镶嵌着立体精致的五官,弦月眉、睡凤眼、琼鼻樱口,乌黑色的秀发扎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辫,正好齐腰。
我活了这么多年,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姿色的女人,但却是第一次看到‘活的’。
惊艳之余,我也没忘了谨慎,毕竟季当千的拳脚功夫我是清楚地,连他都被擒住,这女人的能耐可想而知。
我往后退了一步,谨慎问道:“你是什么人?”
女人没有回答,看了一眼我肩膀上的血窟窿,淡然一笑:“你总是这么伤痕累累吗?”
她为什么要说‘总是’?难道知道我的过往?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我惊讶道:“难道刚才给王局打电话的那个人,就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
在我的注视下,女人缓缓迈步走到床边,抬头看着外面的月亮,沉默片刻,悠然道:“算是还张玉修一个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