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州的南部有处名胜叫竹刹海。那里山势平缓,方圆百里全是竹林覆盖。
阳光灿烂的晴天走在竹海之中,光与影相互参杂,翠与绿明暗相衬。一阵风吹来,竹叶沙沙作响,光影摇曳间仿佛置身于一个时光倒流的地方。
那沙沙声象是往日的种种耳语,那光影不断变幻仿佛映照出记忆中的种种,让人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沉迷于中。
超脱尘世,凡间仙境。
可如果有人在电闪雷鸣或乌云蔽日之时进入竹海,会觉得风声沙沙声都不存在,黑暗的周围全是饿鬼妖魔在嚎叫。
一个雷声,能将人心震出体外。
闪电划破黑暗的瞬间,能看到无数妖魔鬼怪就藏在竹间叶梢。
非人之地,妖魔地狱。
竹刹海因此得名。
想忘却人间烦恼,一入竹刹海可静心安神。
想锻炼心境意志,雨入竹刹海可炼神锻志。
想证明清白人心,雷电入竹刹海罪恶立现。
如此胜名,必有人居。竹刹海的主人就是腾州伊家。伊家产业不只竹刹海,还包括竹刹海周边那些地区。
姓伊的人不少,江湖上但凡提起伊家,基本就是指腾州伊家。说到腾州伊家,基本就是说竹刹海的主人。
竹刹海的主人,不是说竹刹海的竹子是伊家种的,而是早在三百年前伊家就在竹刹海建立翠微居。用了几十年时间,将竹刹海周围一片打下来,把竹刹海占为已有,直到如今。
世道本就如此,拳头大的说话。哪些地方不是用拳头打下来的?都是。所以伊家自认是竹刹海的主人,一直就这么默认下来。
翠微居坐落在竹海环绕,北山南水之福地。花岗岩的地,彩绘的楼阁,各式名花点缀在竹景之间。有亭台,有池水,有飞鸟,有锦鱼。
若得雾气缭绕,宛若仙境。
沙秋三人一路再无烦事,径直来到竹刹海。看到竹刹海由远而近呈现在他们眼前,也为这翠绿竹林惊叹沉醉。
一半蓝天,白云作画。一半绿海,白鹭点缀。风吹过,深浅不一如碧波翻滚。
白墙墨瓦,蓝彩门枋。“翠微居”三字,写得大气飘逸,如同一幅墨竹诗画。
三人下马向门外守卫打听,怪医农尝农前辈是否已经来到翠微居。得到肯定答复后,沙秋很高兴。于是请守卫通报,说是来拜访居主伊正平和农前辈。
不一会儿有下人出来请三人进去,马匹自有人从侧门牵去马厩。即将到竹刹海时他们把多余的马卖掉,还把从七魂钉那里搜到的银子拿出一些,合在一起买了薄礼前来。
走过前廊,左边有荷花池水,右边是花园凉亭,然后来到会客厅。
居主伊正平年近五十,长脸儒雅,身着丝绸白衫绣银边,头戴檀木嵌玉小冠。听到脚步声至,他起身相迎,丝毫没有因为沙秋三人年轻无名而怠慢。
“欢迎欢迎,贵客远来光临寒居,伊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三人抱拳行礼,沙秋道:“居主有礼。在下沙秋,和两位朋友冒昧前来打扰居主,请居主不要怪罪。”
罗杰抱拳道:“见过居主。在下罗杰,听闻竹刹海胜名特意前来拜访。”
璎姑姑也抱拳说:“小女子璎华拜见居主。因面相丑陋,恐惊吓居主,故未摘帷帽,还望居主海涵。”
伊正平自然知道这三人多半是为农前辈而来,也不说破。江湖上讲究多个朋友多条路,无人愿意结冤家。
双方客套完毕,罗杰解开包袱拿出一张字画和一个锦盒。来找农前辈,自然先要拜访这里的主人。来拜访人,见面礼是少不了。
入座奉茶,一起闲聊江湖近闻。最后沙秋说明来意,伊正平让人去询问农前辈是否有空。下人去后又回,说农前辈同意见面。
伊正平就让下人带三人去见农前辈,他则有事不陪。明知你们是找农前辈问治病的事,他当然不会跟着去。
下人带着三人,穿过长廊,路过花园,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一个院子。三人在外面候着,下人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出来请三人进去,带到花园中的凉亭。
凉亭里坐着一位老人,年纪近八十。白发白须白衣,脸色红润颇有道骨仙风之气质。桌上摆有一壶茶,旁边放着本书。估计刚才在此看书。
三人上前行礼拜见,奉上一盒雾前春茶作为见面礼。这茶可是花了三百两银子,罗杰看得牙都痛。
巴掌大一盒茶就要三百两,这不是喝茶,这是喝银子啊。别说罗杰,就算是沙秋也不懂品茶。无奈之前打听农前辈的喜好时,有喜欢喝茶一项。到了腾州特意买了茶铺最贵的雾前春茶。
农尝看了看茶盒说:“雾前春?勉强凑合,就是不知你们买的是不是正品。也算你们有心,知道我好茶。说说吧,找我何事?”
一盒茶叶重二两,要三百两银子,你还勉强凑合?你就该去喝马尿!罗杰陪着笑,心里不断骂农尝。
沙秋把楚霓菲服毒未死变成活死人之事说出来,恳请农前辈施妙手,将楚霓菲救活。
“服毒未死成活死人?”农尝手指敲击石桌,思考良方。半晌才摇头说:“活死人本就难治,她还是服毒所致,难上加难啊。”
沙秋忙说:“诊金之事请农前辈放心,病人是楚王府楚伯来之女楚霓菲,以楚王府的实力金银财宝不在话下。如今楚伯来已经是星州虎州两州之主,农前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楚王府但凡做得到的,一定会答应。”
听到是楚伯来的女儿,农尝自然不担心诊金问题。只是活死人这样的病,本就难医。农尝考虑的是如果医不好,那就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神医华直号称没有治不好的病,他怪医农尝同样也没有治不好的人。万一这次救不醒楚霓菲,不是说明他怪医农尝比不过神医华直?
“诊金之事另说,只是活死人这病,自古不认为那是病。它是没了魂,才醒不过来的。能不能醒过来,靠的不是药,而是把魂找回来。如果是普通的活死人,我还可以出手一试。现在她是服毒未死,万一解毒不成不仅人醒不过来,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沙秋着急道:“前辈真的不愿意出手相助吗?”
农尝摇头说:“非是我不出手,而是这本不是病。活死人就算不用药,有一天她也可能会醒。有的活死人,亲人每天陪与说话,也有将其唤醒之例。你们请我出手,还不如多花时间唤醒,机会更大。”
沙秋听后很失望,不过农尝的说法和其他医生的说法一样,并还能怪农尝。甚至连璎姑姑当时也是这么说过,所以沙秋早对农尝的说法有心理准备。
想想不能白跑一趟,不知这个农尝能不能治好他体内子包怀用来控制他的毒药,于是开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