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星辰,黑色的风,枯萎的树木,荒凉的平原,还有,漫无目几近风化游荡的骸骨。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突然头疼欲裂,他痛苦地抱住了头,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手,还有手腕,变得如同枯木般,失去了所有的水分,只余下一层漆黑的皮肉,吸附于骨头上。
不只是手与手腕,他的全身,也都是这幅凄凉的外表,特别是胸口,那里透着一个大洞,而心脏早已经被挖掉,风呼呼的灌入,连带着其它内脏都有些发痒,却是与其它游荡的骸骨无异。
“呜——”快僵化的声带发出难听的声响,他狰狞的面孔上,肌肉微微扭动,构造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就在这时,他的后脑勺串出蓝色的火焰,是他的脑髓也被人挖走,但是依靠这升起的蓝色火焰,他的后脑勺骨头开始愈合,大量记忆开始回归……
“请问,您是朝羽吗?”走在路上,朝羽听到身后有人在和自己说话,他转过头,看到是一个把头发染成茶褐色,穿着红色夹克,黑色百褶裙,大约十八九岁的女子。
“那个,有事吗?”朝羽鼻尖闻到了一股不知名的花香味,不知为何,他觉得这花香味非常熟悉。
“您长得很像一个人,他说他叫朝羽。”女子又开口,她没有回答朝羽的问题,只是死死盯着朝羽的眼睛。
“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么。”女子长得很好看,宛若翠羽的眉毛,明亮如黑珍珠的眼睛,小巧如白玉微微向上翘的的鼻尖,粉润樱色的嘴唇,或许单独拿出来放在别人身上不觉得有多漂亮,但是当凑在一起,并且放在女子的脸上时,却构成了一张绝美精致,无可挑剔的面孔,朝羽发誓,他活了近十七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一时间,他有些脸红心慌,不知所措。
女子瞪大了眼睛,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要将朝羽给完全看穿,她神色中透露着一股强势,面对一米七六的朝羽,她矮了半个头,于是双手扒在朝羽双肩上,踮起了脚尖,只是要把脸凑得更近些,或者说,为了看得更清楚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朝羽全身僵硬,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异性的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不用确认了!”突然女子笑了,仿佛将这迈入十一月份的初冬都给融化般,带来了春的提前。
朝羽斜着眼,他期望通过这种方式躲开女子的法官审视般的目光,事实,也有可能是女子穿得太过清凉而引发的错觉,他这样想着,茫然地发现自己全身力气正在迅速流逝,他看不见东西了。
突兀地晕倒的人,在大街上总会引来人群的瞩目,但是,路上的行人却对此视而不见,哪怕看上去如此瘦弱的女子将人轻易地扛在了肩上,并塞进一旁的汽车……
醒过来,朝羽看到的是一双棕色的高筒皮靴,沿着皮靴向上,看到的是被白色丝袜包裹的紧致小腿,再向上攀爬,看到的是百褶裙的一角,以及,犹如凝脂般细腻被丝丝茜草所溶染的大腿,正当他可以到更多东西时,双腿合拢了。
“男人都是那么好色的动物么?”朝羽记得这个声音,就在刚才,声音的主人还在确认他的名字,他想从地面上坐起来,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全身用绳子绑得死死的。
“不要担心,这只是一些安全措施。”
朝羽拼命仰起了头,正巧看到女子弯下了腰,双手抱着膝盖,带着喻意不明的眼神瞧着他。
这个角度,能看见女子的锁骨,但也仅限如此了,因为关键的部分被合身的黑色秋衣贴实,全部遮挡了。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告诉别人,知道吗?”
晚上?朝羽完全不明白女子在说什么,女子是否认错了人?但世界上应该没有长得相似又同名同姓的人吧。
“就是那天晚上,酒吧里面!”见朝羽一脸迷茫,女子又出口提醒到。
提起酒吧,朝羽想起来了,他有个朋友辍学开了间酒吧,一个星期前,他去酒吧想看看这个朋友过得怎么样,结果朋友要参加某个动漫展,去了邻城。
准备离去的朝羽却被一个带着半遮脸的蓝色蝴蝶舞会面具,奇奇怪怪的女子拉住了,天生不懂得拒绝的他,莫名其妙陪着女子喝了一大堆酒,最后醉的一塌糊涂……令朝羽庆幸的是,最近几个星期他的父母都不在家。
难道这个女子,就是朋友酒吧里的女子?
想到这里,朝羽觉得自己全明白了,八成是这女子醉酒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过来封口了,只是这种事情,需要那么大费周折么?
“想……想起来了吗?”见朝羽迟迟不回话,女子又开始追问。
“想起来了。”朝羽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朝羽发现女子非常局促。
“所以呢?”
“嗯——”朝羽感觉到,女子显然不愿意提及那天晚上的事情,于是他心里有了决定。
“嗯?”
“我会全部忘记的。”
这一下似乎闯祸了,女子“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走到了朝羽面前,伸出葱白般的手,指向朝羽鼻子训斥起来,“这就是你的记起来了?还‘嗯~’‘我会全部忘记的’?这就是你身为一个男人所要说的话?作为一个男人难道就不该更有责任一点?”
责任?天啊,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朝羽紧张起来,他努力回忆着那天晚上的内容,但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还有你所发的那些誓言,全部都……都……都是假话了?”说到这里,女子憋红了脸,眼泪都流出来了。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在朝羽面前哭泣过,更何况还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一时间朝羽有些惊慌失措,又或者说是受宠若惊,朝羽急得像一只虫子般在地上扭来扭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个女子。
话又说回来,此时此刻的受害者貌似是朝羽才对,朝羽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却是自己绞尽脑汁地去安慰一个加害人,绑架者。
“你说,你要成为守护我的鞘的!”女子伸出自己的衣袖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她那有些红肿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朝羽。
朝羽有些心慌,同时又有些害怕,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幽怨?貌似不可能,委屈?也不近形象,要说是含情脉脉,但逻辑上怎么也说不过去,不大对劲的是,女子的眼神里朝羽似乎还读出了憎恶的情感。
人本身就是复杂的,更何况是女人,还是一个从未接触完全陌生的女人,那无可捉摸的,暧昧不清的情绪,不也正是女人所独有的么?很快朝羽又释然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至此处境,又何必想那么多,眼瞅着女子又快哭出来了,他赶紧开口,“好好好,我记起来了,还有呢?”
“但是,你会为了我堕入地狱吗?”
“是是是,我愿意为了你甘堕地狱!”这种言不由衷的回答,朝羽心虚地移开了眼睛。
到底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朝羽努力回想着那一天的内容,然而脑子里一片浆糊,哪里理得出,人在情急之中总是难以对事物进行正确的判断,这种话换个说法也行得通,那就是不能正常地进行思考。
“我是说,你愿意同我赴死么?”女子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