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便有小厮来叩我的门,还领了两个丫鬟,说是刘老爷派来伺候我的。
我赶紧摆手不要,说我一个人习惯了,谢过刘老爷好意。
想我虽是做男子装扮,但身子却还是女儿身,万一被戳穿那可就不好玩了。
两个丫鬟福身退走,小厮一人领了我去见他们的公子。
小厮还是刚来柳府时领路的小厮中的一个唤做福儿,还是个刚总角的孩子。我想这真是个喜庆的名字。
福儿一步走两步跳的领着路说:“公子对下人们也不错,只是太贪玩了些,每日间只是在勾栏青楼内流连,到了夜间也只是走到哪睡到哪。有一次却是与街上的乞丐睡在了一处,而随身所佩戴的值钱之物也被抢光,连身上的长袍也被偷走,公子就只穿着中衣从正门走了进来,被老爷好一顿骂!”
听得出福儿对他家的这个纨绔公子并不讨厌,我想这公子与暮歌倒有几分相似,都不怎么听自己老子爹的话!
“对了,你家公子叫什么名字来着?”猛然想起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竟然没有人告诉我,总不能见了他家公子直接喊:诶!那个男的你叫什么?
“我家公子叫柳墨,你可以直接喊他的名字。”
我想我自是直接喊他的名字,不然我要喊他什么?喊他柳公子?那我这个师父多没面子!
说话间已到了柳墨的房前。
还未等福儿叩门,门就吱呀一声的打开了。
一身着蓝色长袍的男子胸襟半敞的卧于榻上,醉眼微醺的指使身旁的丫鬟为其斟酒。
想这蓝衣男子应该就是刘瑞口中的不肖子——柳墨了。
我眯起双眼打量着柳墨,尖削的下巴微扬,单薄的嘴唇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却只是为了接住从天而降的美酒,凤目微挑却并不是看向我这边。这一切都说明他是个不肖子,虽然是个长的很好看的不肖子。
福儿尴尬的看了看我,向柳墨拱手道:“公子!这位就是白师父!”
柳墨依旧保持原样!
我看着柳墨想起来同样目中无人的暮歌,虽然他们两个长的并不相似,但目中无人的性子却是如出一辙。
我走到旁边为其斟酒的丫鬟身边,伸手夺过酒壶。之所以用“夺”是因为旁边的丫鬟并不愿意把酒壶给我,但我身为千年狐妖的腕力岂是她一个小女子可以抗衡的?
柳墨依旧保持原状,只是酒杯里没有了酒。
“你可是想喝酒?”看来我得教训他一下,不然他就不知道天有多高!
柳墨以手支颐道:“你说呢?”
我弯起嘴角,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紧接着壶嘴倾倒。
原以为酒会全数洒在柳墨的身上,谁知柳墨以极快的身手躲过了这一劫。
望着躲过去的柳墨,我愣到:“你学过武功?”
柳墨弹弹根本没沾到酒水的衣袖说道:“那是自然。”
我这才悟出来柳墨他老子那句不用教的太好的深意,原来他儿子已经会武功,而且没有人能管得住他,他只是想让我替他管教管教而已。
那一刻柳墨很是得意,是以我很和善的将酒壶砸到了他的头上。想要以此向他证明:他面前这个要做他师父的人还是有两下子的!
但这败家子还是躲了过去,这点很出乎我的意料。无奈之下我只得让位于他头顶正上方的青石瓦正好落在他的头上,然后微笑着告诉他:“不巧师父我还会些法术,只是这法术偶尔会有失手的时候。”
随着两个小丫鬟的一声惊呼柳墨被砸的晕了过去。晕之前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慨,可能是觉得首次见面便被我放倒很不满。但不满归不满,我还是把他放倒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我连一个凡人都放不倒,那该多没面子啊!
两个小丫鬟说要去告诉老爷被我拦住道:“不一会儿就醒了,没必要惊动老爷!”
我就站在门口堵着,不就被砸一下么哪来的这么娇气。两个小丫鬟虽然面有不甘却无奈不是我的对手。只是在柳墨的榻前哭一句怨一句的…
一柱香的时间柳墨枕着两个丫鬟的眼泪和柔情蜜语就醒过来了,言语神色间对我很是不满。
这我能理解,想我俩刚见面我便让青石瓦砸了他的头。若他因此还喜欢我,便真是脑子被砸坏了。
但他知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掂量了一下对我说:“我带你去找我师父。”
我望向福儿,福儿显然还在为自家公子的伤势担心,顾不上我的疑问:他家公子有别的师父?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通了。柳墨的身手不错总不能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吧?
柳墨不理一脸关心的福儿,拉着我往外走。我看看生龙活虎的柳墨再看看尾随身后的福儿道:“你家公子这脑袋结实的很,再砸个十下八下都没有问题。你且把心放肚子里。”
福儿还欲说些什么,却被柳墨吩咐备马。
我与柳墨各骑一乘到了青梨园。柳墨轻车熟路的带着我七绕八绕的走到一排房子前,在其中一间停了下来。
柳墨推门而进,喊到:“师父!”
一青衣男子应声抬头,慢慢的道:“还是这么莽撞!”
我观这男子的眉目虽不如柳墨那么出色,但眉稍眼角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却是让人感觉无比的舒服、呃!还有些亲切。
当时我只感觉面熟,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亲切感总让我感觉抓住了什么,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抓住。
直到后来戏台上看他扮做许仙,我蓦然想起:原来他就是那个给我名字的人,我不知他前世唤作什么,却知他今世唤作知秋…
只不过在他救我的那一世,他已年至中年,不如现在这般风姿翩翩。
青梨园本就是勾栏之处,戏子的舞台。柳墨终日流连于此,偶然间遇到了知秋。知秋虽然大柳墨几岁,但个性随和,很快二人便把酒言欢,得知知秋身怀身怀异术,柳墨便厚脸皮的拜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