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你那姐姐相谈甚欢吧?”
刚踏进兮岚院的大门,便感觉劲后一阵凉意袭来,回头一看,暮歌那厮正站在门后靠着墙双手环臂意态悠闲的盯着我,若是他眼睛能飞出刀子,恐怕早把我戳出几千个洞了。
我咳了一下,悠悠道:“也没谈什么,就在冥河那坐了一天,她不说走,我也不好意思拉她走不是?”
也实在是没说什么,妹灵一天似乎都在静静的回忆往事。我等的累了就渐渐睡着了…
“这一晚上都坐在冥河边?不曾聊些什么?你有那么好的性子?”暮歌挑衅的挑了挑眉。
我其实是挺和善的姑娘,但不知为何每每跟暮歌在一起,总是容易被他激怒。什么叫我会有那么好的性子?
“本姑娘的性子好的很,别说待一天,待一年都没有问题。”
刚昭示完我的好性子,肚子便‘咕噜噜’的叫了一声,提醒我它饿了。
暮歌扫了眼我的肚子道:“你最好别让我看出什么?否则关你一年两年的本殿下还是很愿意的。”
暮歌说完,甩了两下衣袖便走了。
他这句话让我很是抑郁,我能有什么?撑死就是喊了妹灵句姐姐,还是在妹灵的威逼利诱下。难道就因为这个关我禁闭?他暮歌凭什么?
简直欺人太甚!哦不!欺妖太甚!这鬼界看来是待不下去了!
回到房间,我开始收拾行李。其实也真没什么,我自己的东西本就少的可怜。一把‘忘尘’、一小壶借来的忘川水、一块自出生就带在颈间的玉、还有些伤药、银子掂量了一下大约还剩下有四十两左右。衣服首饰什么的都少的可怜。临走前瞥见桌子上的一个做装饰用的玉瓶子,估计市价最少应该也有二百两,正好我又缺银子,便顺手揣在了包袱内。反正这些他暮歌又不在乎。
刚打开门,凉烟就迎面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绿豆糕。
“你这是做什么去?离家出走?”凉烟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
我也跟着倒抽了一口凉气。“这里几时成了我家?”
“哦!那你干什么去?”
“我…自有我的去处!”我想知秋我是必定要去找的。
“那殿下知道么?”
“应该知道吧?”反正他都想关我禁闭了,我走岂不是还省了他的事?
“那…你好走。要不要带些吃食?”
“我…是狐。”不是猪。
凉烟沉默,目送着我离开。
因怕被暮歌撞上,节外生枝,我以我最快的速度逃出了鬼界。
在酆都的交界处,寻了那天上地下唯一的人鬼同住的客栈住了一晚上。
客栈的老板马二良同我很熟,给我打了个半价,收了我一两银子。马二良道:“这时候客人不多,便宜了你。我夜观星象,过不了多少时日,我生意就会好起来。”
马二良是个人,还是个跛子,走路总是一瘸一拐的。但是他胆子很大,这人鬼同住的客栈没有几个人敢接手,偏偏他敢。
曾经我问过他:为什么不要命也要开这个客栈?
他说:你知道什么叫绝路吗?你知道什么叫被逼无奈吗?我就是!
马二良不是个话少的人,但他对他如何走上绝路这件事的原因却没有再多说过一个字。现在的马二良又在喋喋不休的说他的生意要好起来…
他生意好的时候,就是人间生灵涂炭的时候,只有人死的多了,他这个设在鬼门关外的客栈才会有更多的生意。
我递过一两银子道:“我不要你多么悲天悯人,但你是不是有些太幸灾乐祸了?”
马二良依旧笑嘻嘻的道:“你懂什么?若是过的不如意,还不如早些往生的好!”
马二良说完便去招呼别的客人了,这个客栈特殊,只招到了一个小二,所以马二良总是时不时做一下小二的事。
看着马二良穿梭与虚实之间,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怕呢?还是习惯了?
马二良把这个客栈起名做:归途!只两个字,客栈的门匾上只刻了这两个字,没有加客栈这两个字。
其实,这间客栈叫什么,来这里的客人都不在乎,每一代客栈的主人都有权为他的客栈起一个名字。因为从古至今,像他这样的客栈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而这个客栈也不负所望的一直伫立在这里,不论世事怎样的沧海桑田。
我依稀记得,我第一次到这个客栈的时候,牌匾上刻的是:凤冠。
我走进房间,一股刺鼻的腐尸味道扑面而来。看来店里的小二太少就是顾不上打扫,不得已自己施法解决了它。
我自己管小二要了热水,又自己提了上去,我觉得自己很是勤劳。
准备妥当,刚关上门,门便眶当一声靠着我的方向倒了下来。看着被摔成两半的门暗道:要不是我躲的快,还不被砸个半死?
惊魂未定,便看见门外一个壮汉吼道:“谁他娘…阿嚏…的在这儿放…阿嚏…这么大的香味…阿嚏…不知道…老子我对…阿嚏…这味儿过敏啊?”
我顺着门看过去,这位壮汉标准的绿林好汉的装扮,尤其是腰间一把杀猪刀和那一脸的络鳃胡。
俗话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着这类粗狂之人,自是不能文邹邹的。幸好我出门前做的是男子装扮。
一拱手道:“这位好汉,实在是这间房间太过难闻,不得已我才弄了这么多的香味。”
好汉大手一挥,挥没了我这一屋子的兰香。没想到他还是修道之人。
我惊诧的道:“没想到好汉还是修道之人。”看看他腰间黑乎乎的杀猪刀,我很疑惑。难道他御剑飞行的时候是踩着这样一把杀猪刀?这杀猪刀绣的怕是连老鼠都杀不死。
好汉得意的道:“那是。”
兰香渐没,那腐尸之味便有雄起之势。不得已我冲那好汉问道:“不知道好汉对什么花香不过敏?”
谁知好汉豪迈的道:“我就对这腐尸味道不过敏!”
虽说出门在外要与人为善,但若对方来意不善,我也就没必要善了。
我也故作豪迈的砸了旁边的桌子道:“好汉故意找事的吧?哪有人喜欢腐尸味道的?”说完我打了一个喷嚏,真是难闻。
好汉见我发飙,一只手也摸到了腰间的杀猪刀道:“我林中与尸体为伍,当然是喜欢这腐尸味道!”
“怪人!”得了这个结论,我便不欲与他纠缠,重新放了一屋子的兰香。
看着那被推倒的已经破成两半的房门,我大方的同那林中说:“这屋子爷我送你了!”
一个闪身躲过林中劈过来的杀猪刀,冲到正欲赶上来的马二良面前道:“给我换个房间!”
马二良随手一指:“喏,对面的房间全是空的,你随便挑一间。”
刚转身,便见明晃晃的杀猪刀擦着我的头发砍了下去。心道:这人的脾气也忒暴躁。
但他的身手着实太慢,连马二良他怕是都打不过。我很庆幸,他在修真路上只是入了个门。怕是还没达到御剑飞行的地步,否则都侮辱了御剑飞行这个词。
林中见久碰不到我身子,越发暴躁。吼道:“让你见识爷爷我的厉害!”
吼罢解下腰间一葫芦,打开盖,便看到一缕黑气溢散开来。
黑气渐渐成型,是一个婴儿的模样。婴儿咧开嘴咯咯的笑着。细听,似乎还不止一个婴儿的笑声。
林中得意的道:“这是我收集的上百个恶婴的魂魄,再用秘术提炼融合这上百个魂魄,终得这百里挑一的恶灵。这恶灵放出之时没别的,就是很听主人的话。”
我抬头望着盘踞在天空中的婴儿,此时的婴儿看去已与正常的婴儿无异,白白嫩嫩的皮肤,天真可爱的笑容,一切看来都那样的无害。只是屁股底下那一团黑云提醒着周围的客人:这不仅仅是一个婴儿!
马二良安抚客人:“大家放心,只要大家不去攻击林大爷和这个婴儿。大家便都没事。”
周围的客人一听都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内,离林中是能有多远就有多远。但显然我躲不过去。不论我有没有主动攻击林中,他都会杀我。难道我坐以待毙?那绝不可能!若是全力一拼,拼上我千年的功力或可与之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