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烛光看他,他比白天更加英俊。在这个流淌着钢琴声的西餐厅里,我们面对面地烛光晚餐,但我们不是一对恋人。我还不能确定他是我的什么人,准确一点说,他将来可能是我所在公司的设备供应商的工作人员,但现在还不是。因为,我们公司会在四个待选的设备供应商里挑出一个最为质优价廉的。陆阳他属于D公司,他是D公司的销售人员。
本来,我是不应该答应他的邀请的,但是,当他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伸出右手臂,用“嗨,希特勒”的姿势和我打招呼的时候,这个大男孩子的阳光触动了我,我在会客室接受他递交的材料,也接受了他晚餐的邀请。
餐厅服务员在我面前摆了各式刀叉调羹,然后站在我们旁边。晚餐有点拘谨,这个西餐厅太正式了,我总觉得站在我旁边的服务员在等着看洋相。所以,等上菜的时候,我把那服务员叫了过来,微笑地对她说:“你站到那边去,站远一点。我怕我切牛排时刀子不小心脱手了。”服务员惶惑着走开了,她好象没听懂我的话,陆阳笑起来,他说:“你真有趣。”
饭后陆阳提议去游乐场玩,他的这个提议颇出人意外,他以为我是孩子么?但是,我对于别人出钱的安排从来不会表示异议,我充分地享受了他为我安排的节目,我在游乐场的电子游戏机前玩够了模拟滑雪,还在投币游艺机上赢了几个毛茸茸的玩具。在我准备回家的时候,陆阳终于说出了他真正的目的:“二二啊,你要是有了其他几家供应商的报价,说给我听好吗?”
我点了点头。想到他只是为了探得人家的价格而请我吃饭,这让我有点伤感。在后来的几天里,我整理了ABC三家公司的报价单,打算复印给他。后来我犹豫了,觉得这样子为他冒险、为他丧失多年来的职业道德有悖于我的原则,而且,他还不是我的什么人,他只是长得帅一点而己,我有必要为他牺牲这么多么?于是,我只是打了个电话给他,约略讲了一下ABCD四家公司的差异,这是在职业道允许范围之内的,我知道他想知道得更多更细,这样,可以在每一项细目上精打细算来取得竞争优势。陆阳在电话里暗示我,我当作听不懂。
下班了,我在我独居的房子里煮面条,门铃响了,陆阳微笑着站在门口。“可以来吃一口饭不?”他笑得真好看,我神差鬼使地开了门,请他吃我煮的面条,然后坐在客厅里聊天。突然他揉着眼睛道:“我眼里进了灰,你帮我吹一下好么?”我怔了一下,我还是帮他吹灰了,准确地说,我用舌头舔了他的眼睛。这个过程让我耳红心跳,紧张地撞掉了他放在沙发上的公文包,里面的文件散落出来。在我蹲下来收拾文件的时候,烛光晚餐后的那种伤感又袭上心头。
后来,我很客气地送走了他,站在阳台上看他在街的捌角处消失,我心里有淡淡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