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前两年还乱糟糟的,就这一年多才平稳下来。自己公公一辈子蜗居在村子里,从未出过远门,况且他本身大字不识一个,若到了外面,岂不是更艰难?
相反丈夫年轻力壮,自小就读书识字,光是在见识上公公就不能跟丈夫比。要到那样远的地方,小叔子的情况不明朗、太平州的洪灾等等都表明,张惜花不能阻止丈夫。
罢了!罢了!这几日,她早就告诉自己不论如何,她一定会坚强面对。与其让丈夫充满担忧的离家,索性就让他知道自己一定可以把家支撑住。
才刚那一场情事,极度的温柔缱眷,张惜花的身体仿似柔软无骨,此刻软巴巴的攀附在何生的身上。
可她那双平日柔和的眼睛,散发坚定的光芒,竟是美得耀目,何生心一颤,看着媳妇愣住了,整个人一时间呆呆的。
耳畔轻柔的嗓音,让何生很快就恢复了神智。他不由紧紧地抱着媳妇的身体。
何生突然很想这一刻停止,让时间凝固住,这样他就能永远和媳妇这么相拥下去。
何生哑声道:“惜花……”
“嗯?”张惜花抬头问。
“我也离不开你和孩子们呢。”何生捧起张惜花的脸皮,温柔的摩挲起来。
甜言蜜语他向来就说不出口,何生想了半天,纠结了一下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两人纠缠了片刻,张惜花使力挣脱他,颇有点埋怨道:“肚里还有孩子呢。”也不知道节制点。
何生一僵,很是有点尴尬,尔后,他还是赖着脸皮伸手环抱住张惜花,为掩饰自己的紧张,就道:“怎么办呀,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和孩子们,也不知道肚子里这个是男娃还是女娃呢?”
此番一别,也不晓得能不能赶在年初家来。媳妇的预产期就在明年初,若是顺利,他还可以陪伴孩子出生呢。
若是不顺……
何生叹口气,这些个就别想了。
张惜花故意捏捏丈夫的脸皮,笑着问:“那你喜欢男娃还是女娃啊?不准说男女都好!”
何生:“……”
他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个问题前阵子不是才问过吗?怎么现在又问?都怪自己自作自受,为什么要起这个话题啊?
想到媳妇前几天说喜欢男孩,何生只好低声道:“男孩子吧。我喜欢男孩子。”
张惜花皱起眉头,不满道:“我就知道你像秀娘一样重男轻女,现在终于说心里话了罢?”
“……”何生很纠结,眉头都打结了。
孕妇的情绪总是莫名其妙的,张惜花想想后,又说:“那我要是真的怀了女娃,要怎么办啊?”
让何生这个平日八棍子都敲不出一个闷响的人挖空心思讨媳妇儿的欢喜,还真的挺为难他的。
于是何生就沉默了片刻。
张惜花等不到回应时,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心里还烦闷的原因,她脾气一直老好老好了,绝对不是那种轻易发怒的人。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何生闷闷道。
张惜花问:“什么呀?”
何生这次加大了点音量,一股脑儿倒豆子似的说道:“只要是跟你生的孩子,我都喜欢,男的也好女的也好。要还是男娃,我和他们哥俩就能一起努力干活给你争取更好的生活。如果是女孩子,我就跟小鱼儿努力点,让你们娘俩吃饱穿暖,以后啥也不用愁。”
“噗嗤……”张惜花忍不住笑了,她拿手轻轻锤了下丈夫,别扭道:“什么呀!人家又没让你说这些个。”
到底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张惜花说完后,就将整张脸埋入丈夫的胸膛里。
虽然挺不好意思的,可张惜花忍不住在心里细细嚼了一遍又一遍丈夫刚才的话,内心乐得几乎绽开了一朵花儿。
果然老实人轻易不说甜蜜话,一说简直是要腻死人。
张惜花便又偷偷地闷笑,媳妇发出的轻笑声令何生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何生只得搂住她,他说了这些有的没的,不仅让媳妇儿笑话了,自己也臊红了脸。
“睡觉了!睡觉了”何生为了转移媳妇的注意力,只得催促道。
张惜花趁何生不注意,猛地亲了他一口,亲完立时便爬下丈夫的身,翻过来拐进他的臂弯里,她压低声道:“我记着了。”
何生问:“什么?”
张惜花噘嘴道:“你刚刚说的,我可是会一直记着的。我的记忆力可牢靠了。”
何生脸一红,别扭道:“记那些作甚。你不用记,我说的话我自己记着就行了。”
张惜花露齿笑道:“总之,我是记着了。”
气氛轻松后,夫妻两个人相拥着,很快就进入梦乡。
翌日,天将将亮时,何曾氏就赶到了黄家旺家。黄大婶子正在家里择菜。
黄家的田地还没收割完,他家虽然有五个儿子,正经劳动力只黄家旺一个,其他可都是半大的小子,吃得多能做的活儿少,这不,家中十几亩田地还剩下一些没收割完。
昨夜赶巧又下了雨,今日清晨露水颇多,山顶上飘着雾气,黄家旺的爹正观察天色,如果白日还下雨的话,今天就不能收割稻子了。
见到何曾氏时,黄田牛笑道:“亲家,怎的这么早过来?吃过没有?”
黄大婶子也笑道:“我锅里的米刚下呢,我再加点进去。”
何曾氏立时拦住她,说道:“别,我可不是来蹭早饭的。是有点事儿跟你们商量一下。”
昨天哭过一阵,今天醒来时,何曾氏的眼睛还有点浮肿。黄大婶子听说她要商量事,又见她的脸色不好,心里不由紧了紧,暗自想该不会是两家的婚事出了波折罢?
几个人进了堂屋。何曾氏将情况一说后,黄大婶子忍不住叹出一口气,道:“元元不止家旺他喜欢,我和老黄也中意得很。婚事提前没有问题,家里的东西都置备整齐了。只是时间提前,就怕委屈了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