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立时打开了话匣子,何元元当即接着道:“我家小鱼儿能从床头爬到床尾了呢,还能自个儿站立一刻钟哦,他自己也会扶着栏杆慢吞吞地走动,一个看不住,搞不好就把自己弄得掉下床呢。”
黄家旺笑道:“是啊,我今儿也看见了呢。”
何元元嘿嘿笑一声,道:“以前的那些方法已经栓不住他了。小鱼儿得时时有人看着才行。上次我没看住,让他掉下床,害我挨了娘亲一顿好批呢。”
何元元吐吐舌头,显得很是心有余悸。被娘亲批评倒没啥,就怕小鱼儿摔坏了身体。
“小孩儿都这样。”黄家旺感同深受,忙道:“我弟弟们幼时也这般呢,就是家达前两年睡觉还掉过床,现在也偶尔尿裤子。”
“呀?家达居然还尿裤子?羞不羞啊?”何元元故意捏起鼻子,作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黄家旺一时说漏嘴,把自个幼弟的糗事暴露出来,他赶紧住了嘴,很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惹得何元元咯咯地娇笑起来。
两人似乎少有的融洽场面,一时间令黄家旺身心舒畅,他不动声色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她穿着俏丽颜色的衣裳,有着比衣裳更明丽的容颜,眉眼儿弯弯,一双眸子亮丽得炫目,仿似拥有一种让人无知无觉便沉溺其中的神奇能力。
她少有烦心事,凭是啥时候看见她,都是一副阳光明朗的样子,光是偷偷瞧一眼,自己都会莫名感觉到快乐。
黄家旺突然陷入恍惚中,时光似乎倒退到幼时,她时常穿漂亮的花裙子,扎着色彩迷人的头绳,俏生生的小姑娘特别惹人怜爱。她一直是同龄孩童中的焦点,大家都喜欢围着她打转,他当然也不例外。
后来,她还是少有愿意维护自己的人。更是令幼小的自己觉得她简直漂亮得赛过天上的星星。
再后来,黄家旺也弄不明白,作甚自己惹她生厌呢?
她不喜啼哭的孩子,他早已经慢慢改过不再哭泣。她不喜邋遢的小孩,他也要求娘亲帮自己弄得整洁干净,可是后来的后来,她依然离自己越来越远……
黄家旺只是恍惚一瞬,很快便回神。他再次静静地望着少女逐渐长开的身姿,灿烂熟悉的容颜,他突然发狂地想搂她入怀,还有肆无忌惮地仔细端详她的眉眼。想着想着……黄家旺藏在衣袖中那只完好的手慢慢地握紧成拳。
这一生唯一起过的痴念,便是想拥有她,让她独属于自己。可以一直一直陪伴在她左右。
“你想什么呢?”何元元在他眼前晃晃手。
黄家旺赧然道:“没啥呢。”
“快中午了呢,那你还不回去啊?”何元元道。
“嗯。那我先家去了。”黄家旺高兴地点点头,他略微迟疑,试探道:“我明儿这个点还过来呢。”
“哦。”何元元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黄家旺却开心了。至少比之前要进步很多,她以前可是一瞧见自己眉头都能夹死苍蝇呢,现在能畅快的聊那么久,已经够让人欣喜了。
少顷,黄家旺一步步踏出了何家门。
何元元望着他的背影却怔怔地呆愣了片刻。她不想承认,当初陷入困境,黄家旺突然出现救她于水火,那时那刻,他的形象突然高大威猛起来。
甚至,自己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里,一直深深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只是不愿正面承认罢了。
在镇上发生的那件事,从表面上看,似乎对于何元元一点儿影响也无。其实她也偷偷害怕过。
被两个流氓无赖调戏,还当街搂过腰身,宣传到外面她的名声少不得也会受一点影响。
虽说流言蜚语只要不理会、不当回事,也没人会把自己怎么样。可到底是个恶心事,何元元只一想想便浑身起鸡皮,恨不得拿了斧头去砍了那俩无赖。
那日回程时,黄家旺主动找到何生,提议说租一辆牛车家去,他身上的伤痕就说是途中牛不听使唤翻了车导致的。把何元元摘开,回到村里也没人想到之间有关联。
反正大良镇离下西村远,他们出事的地点又偏僻,不一定被认识的人瞧清了相貌。
何生想想后同意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她并不知如何表达感激而已。何元元想到这儿,突然噗嗤笑了。亏得黄家旺、自家哥哥、还有大山哥他们为自己思虑那么周全,结果全被自己神经大条弄歪了。
那日哭得太惨,情绪无法控制,还边走边哭。语言颠三倒四,时不时向黄家旺蹦出一句“对不起”之类的话。
搞得村里人都明白黄家旺受伤与自己有关。只不过黄家旺咬死了只说几人一起乘牛车回村,中途牛突然发狂,把摔人下车时,他顺手救了一把何元元。
他要这样,别人也拿他没办法。只能背后嚼两句舌根,比如黄家小子瞧上了何家小闺女、何家小闺女瞧不上他之类的陈腔滥调。
何元元也想得开,左右大家都会没事,理得那些三姑六婆说啥呢,反正又不会掉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