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佩芝紧咬着唇瓣,眼中泛着水光,良久,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哽声道:“我明白,你这都是在担心我。”
乔英淇叹了口气,上一世直到她离世,都没有见到赵瀚楠与杨佩芝的孩子出生,那时的杨佩芝也是四处求医,可最终仍是未能得偿所愿。无子,这估计便是上一世的他们最大的遗憾。
可是这个遗憾,却非人力所能改变,她只能尽最大的力量去帮助她,或者正如眼前的杨佩芝一般,将希望投到宁溪身上。
“王妃,殿下吩咐将前些日刚得的那批药材送到恒王府去。”府内侍女进来禀报。
乔英淇搭在腿上的双手微微握成拳,呼吸更是不由自主地一顿。
“早已准备好了,你去寻长福,让他安排便是。”杨佩芝连忙拭拭眼角的湿润,扬声吩咐道。
侍女领命而去,乔英淇垂眸,双唇紧紧抿成一道。
恒王赵瀚霆闭门养伤,上门之人一律不见,不管对方是探病也好,问安也罢,故而乔英淇也并不清楚他到底伤得如何。
心情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压抑,她强打起精神陪着杨佩芝闲聊了半晌便起身告辞。
在王府侍女的引领下出了正院,走在青石路小片刻,穿过一道月拱门,沿着抄手游廊而行,忽然便见远处有数名身着官服的男子跟在赵瀚楠身后,几人边行边说着话,气氛瞧来甚是融洽。
想到如今闭门养伤的赵瀚霆,她不由得蹙起了秀眉。
赵瀚楠先攻下的上京城,本已是得了先机,而赵重鹏大军抵达前,城中一切大小事务俱是由他主持,亦让他在百姓及文官武将心中留下了良好的印象,赵瀚霆此时不想方设法扳回一城不说,反倒将自己关在恒王府里诸事不问,这确实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或者说,他在密谋着什么?
“乔姑娘,请。”侍女的轻唤让她回过神来,她连忙收回视线,重又迈开步伐。
“再静养一阵子当无大碍。”宁溪将银针一一拔出收好,朝着躺在床上的赵瀚霆沉声嘱咐道。
不待赵瀚霆出声,他又加了一句:“也不许再多思多虑。”
赵瀚霆将衣裳上的带子系好,闻言无奈地笑了笑:“如今天下已定,还能有什么能让我多思多虑?先生说笑了。”
宁溪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呷了一口,斜睨着他道:“别以为我没瞧见你藏在枕头底下的那封密函。”
赵瀚霆身子一僵,半晌之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小声道:“先生的眼睛可真利啊!”
宁溪又再哼了一声:“你身上的都是些陈年旧伤,不会致命,但若调养不好,将来老了,必会落得满身病痛,想必你也不希望自己老的时候****以药为伍吧?”
赵瀚霆忙道:“自是不希望的。”
“既如此,那便给我好生养伤,其他乱七八遭之事都扔一边去!”宁溪一把大腿,铿锵有力地吩咐道。
赵瀚霆沉默了片刻,低低地道:“大明山风景优美,冬暖夏凉,最是适宜养伤不过,我打算暂且坐到那处住静养,先生觉得如何?”
宁溪被他这突然转换的话题弄得有须臾糊涂,待听清楚他的话后,拍手道:“若真是如此自然是好。”
赵瀚霆微微一笑,眼神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
大明山,前世他将兄长囚禁所在……
正元帝赵重鹏虽是不太乐意儿子离京,但听闻大明山气候怡人,确是养伤的好去处后,便也点头同意了。很快地,恒王殿下因伤暂居大明山的消息便在京城传开了。
而乔英淇,自然也知道了。
她虽心中狐疑,但也无暇理会,只因她的亲事已经被再次提及了。这一回,却并非她的父母所提,而是如今的皇后娘娘,曾经的赵夫人主动提起。
当她从乔夫人口中得知皇后娘娘正搜集文臣武将府中适龄男子情况,为的是替她从中择一名青年才俊进行婚配时,心中诧异不已。
她以为,自当年在净慈庵外的凉亭里拒绝了她结亲的提议后,哪怕彼时的赵夫人并未言明,但她也能从她的语气神态看得出,不嫁赵瀚霆,此生她怕是只能终生不嫁,青灯古佛了。
近几年关于她与赵瀚霆婚事的传言并不曾停止过,也正因为此,哪怕人人均清楚她至今未曾定下婚约,亦明白与乔府联姻所带来的好处,可却并无一家上门提亲。
及至赵重鹏称帝,自然更没有人敢打未来的‘恒王妃’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