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烟诧异道:“才人为何如此一说?”
“如今满宫上下都对阿洛虎视眈眈的,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晋了阿洛的位分,岂不更叫旁人视阿洛如眼中钉,一个不当,便是群起而攻之。若是一直按着婕妤的位分不动,倒也叫她们安些心了。”
碧烟不由眼睛一亮,道:“到底才人聪慧,奴婢却没想到这一层。”
“我现下最当心的,便是韩姐姐的身子,如今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韩姐姐的笑话呢。我便偏不能让她们如意。”
钟毓轻轻自语,说罢便起身出了殿门一路向含冰殿而去,因着碧烟怕钟毓再受寒,特特给她披了厚厚的银狐大氅,到了含冰殿时,已是浑身热意。
进了内堂,就见玲珑跪在床前苦苦哀求着:“娘娘,您便喝一口罢,就当是奴婢求您了,娘娘……”
而床上之人却仍是静静的躺在哪里,没有一丝生息。
玲珑抹了一把眼泪,看着手中已然变凉的药碗,起身便便朝室外走去,一抬头却见钟毓站在堂前,忙大喜,跪下哭道:“才人,求您救救我家娘娘吧,这几日娘娘是一口药都不肯喝一口,这样下去,可怎生得了。”
钟毓忙抬手欲扶,一旁的碧烟忙抢先一步扶起玲珑,碧烟携着玲珑的手温言道:“玲珑姐姐毋须伤心,贵嫔娘娘与我家才人一向交好,想必我家才人的话她还是能听得几分的,这药想是凉了,你我二人去后堂热一热吧。”
玲珑看着碧烟安静的眉眼,不由点了点头,随着碧烟出去了。
钟毓抬脚来到韩贵嫔床前,见她面朝内躺在床上,听见脚步声也毫无所动,钟毓微微蹙眉,坐在床边轻声叫到:“韩姐姐。”
过了片刻,才听见一声幽幽叹息传来。
“妹妹来了,你不必再劝我,这药我是一口都不会喝的。”
“姐姐是因为那日晚上的事才不愿喝药吗?”
果然,只见韩贵嫔的后背微微一僵,随即苦笑一声:“既然妹妹猜到了,就不必再说了,我为了韩家进宫,熬了这么些年,如今委实不想再熬下去了。”
“可姐姐难道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吗?”钟毓追问道。
“姐姐就这样自暴自弃,只会让那些暗害姐姐的人奸计得逞罢了,如今满宫的人都在盯着姐姐的下场,姐姐难道要撒手不管,让害姐姐的那些人在宫里从此如鱼得水吗。”
“妹妹不必说了,宫中尔虞我诈的日子,我真的过不下去了。”语气仍是无比坚定。
钟毓心中一沉,片刻却是再无话可说。
殿中顿时一片沉寂,过了片刻,钟毓伸手帮韩贵嫔掖了掖被角,低声道:“以入宫以来,满宫里除了阿洛,在我心里也就姐姐对我最好了,眼看着姐姐被奸人所害,日益消沉,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如今便是连劝姐姐喝几口药也做不到,妹妹着实无能。”
说着钟毓微微落泪,一颗颗晶莹的泪珠落在韩贵嫔放在外面纤长细白的手背上,韩贵嫔不由一惊,转过身来,看着钟毓落泪的眼睛,苦笑道:“妹妹何苦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