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冰殿的韩贵嫔托妾身给侯爷捎句话,若侯爷若还念着她,今晚便在绛息阁旁桂林相见。”
说罢也不待汾阳候回答,便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转过一片假山,隆安殿的一角飞檐隐约可见,因着大雪初消,深吸一口气都让人寒彻透骨。
钟毓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定定望着前方,不远处正有一片梅园,白色的梅花争相开放,在夜色中望去就如一片云彩炫目,又如白雪般清冷。
饶是外面多么寒冷,钟毓此时也迈不动步子,抬脚走进梅园,霎时便如同进了一片云海一般,四处皆是暗香阵阵,又静寂无比,只隐约听得远处的丝竹之声。钟毓轻轻迈动脚步,缓缓在这片梅园中踱步欣赏,仿佛又回到幼时,自己一人趁着月色朦胧独自漫步在自家桂花丛中怡然自得的时候,钟毓抿嘴一笑,原本清清冷冷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自进宫以来的忧虑重重在这时也消弭于无形中了。
正当钟毓又转过一棵梅树时,突然听见一声轻咳。钟毓猛地一惊,忙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一棵树下正站着一道绯色身影,薄唇微抿,凤眼微眯,眼尾微微上挑中带了几许勾魂夺魄般的惑媚,一阵清风徐来,片片花瓣飘扬而下,似烟似雪,如梦如幻,男子静静站在树下,红衣嫣然,虚幻飘渺的如同古画中走出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钟毓呆了呆,看见一抹微带厌恶的眼光瞥来,钟毓一惊,忙回过神来,脸上不由微微一红。
“妾身见过清城候。”钟毓屈膝一礼,心中却暗叹,清城,倾城,当真是倾国倾城。
苏白眉头微皱,口中淡淡道:“你是何人?怎会来此?”
钟毓听见苏白语气中满满的厌恶,想起梁选侍对她说的那番话,清城候厌恶女子,看清城候看她时满脸的厌恶之色,心下不由揣揣,忙识趣的退后几步,看向苏白,不卑不亢道:“妾身乃才人钟氏,打扰了侯爷,还请侯爷恕罪。”说罢又是一礼。
“你姓钟?”
苏白微微一愣,似是想起了什么。
“正是,不知侯爷为何出此一言?”钟毓微带了几分疑惑。
“你……”苏白顿了顿,却又冷冷道:“此处距隆安殿甚远,你不在皇上身边伺候,缘何来此?”
钟毓心中一惊,仍是若无其事道:“妾身喜静,不喜人多之处,听闻这儿有片梅园,梅花开时似雪,极为好看,一时兴起,便来了此处。”
“哦?”苏白闻言不由打量了一番钟毓,狭长的凤眼微微露出一抹笑意,旋即又消失不见。
“可我适才分明瞧见你尾随在汾阳候身后,去了御花园里假山旁。不知钟才人作何解释?”
钟毓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看着苏白一脸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眼中却是一片冷然,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一个内宫妃嫔,无事跟在外臣身后,此事若是让旁人知道,恐怕自己就是生了两张嘴也说不清了。
看着苏白负手站在树下,一身红衣大氅,领边的银狐毛更衬得他唇红齿白,嘴角轻勾,自有一分风流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