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烟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钟毓笑道:
“我也是前几日才恰巧碰见她,才知她现在在司药司做了正七品的掌史,她认得你,你过去请她,她必然会同意,届时你让她悄悄过来,切记,莫要被人发现了。”
碧烟点头。
“既是慧茹小姐,那奴婢便能请了来,才人放心便是。”
“好,现在正是晌午时分,宫里走动人少,你快去快回,不要被人发现了端倪。”
“是,奴婢告退。”
碧烟说罢一屈膝便退了出去。
钟毓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窗边坐下,拿起闲置多日的诗经看了起来,心中杂乱无章,实在是看不下去,只草草看了几眼,又看到一句“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脑中不由闪现出韩贵嫔那一双含着凄楚苍凉的眸子,不禁心中烦乱,撇下手中的书望向窗外,入目之处,皆是干枯的树枝,倾刻间就有一片枯黄的落叶飘落下来,在空中旋了几个圈又缓缓落在和着雪的泥土当中,仿若这宫里的女子,初时如那初春枝头鲜嫩的叶,鲜亮美丽,在短短十几年后,便失去了她所有的颜色,凋落枝头,不被任何人所注意的逝去。
钟毓看得正出神时,碧尘悄悄的进来,探头看了看钟毓,看着桌上的茶有些凉了,便上前轻手轻脚的端着茶盏出得屋来,对门口屏息侍立的一个小丫鬟道:
“这茶都凉了,你怎么都不知道换换,我平时都白教你们了。”
那小丫鬟吓得一抖,面色间尽是惶恐。
“才人不许我们进去打扰她,奴婢实在不敢违逆才人的意思。”
“糊涂!”碧尘斥道,语气严肃道:
“没眼力见的东西,才人再是不喜欢你们进去打扰,可这端茶送水的事却不能不做,你们不做,难道等着才人自己来吗?”
那小丫鬟脸色发白,语气已然微微有些哭音。
“奴婢知错了,还请碧尘姐姐饶过则个,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
碧尘眼带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还不下去换盏热的来。”
“是。”
那小丫鬟忙小心翼翼接过杯盏退了出去,碧尘又啐了一声,才转身回了屋内,忙敛容轻轻走至钟毓旁边肃手侍立,却听钟毓转身蹙眉道:
“刚才怎么外面那么吵,可是出了什么事?”
碧烟心中咯噔一下,忙讨好的笑道:
“方才奴婢看才人桌上的茶盏凉了还没有人来换,不由训了那起子东西几句,不想竟是吵扰到了才人,才人还请恕罪。”
钟毓面色微沉了沉。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不让她们进来的,你不必如此训斥她们,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旁的人说我对下人太过严苛。”
碧尘一惊,急忙跪下道:
“奴婢知错,还请才人恕罪。”
钟毓淡淡道:
“罚你三月月例权且当做教训,以后做事都要记得动动脑子。”
“是是是,才人教训的是,奴婢谨遵才人教诲,今后做事定当更加小心。”碧尘伏地一脸惶恐之色答道。
“好了,你起来吧!”钟毓只觉心中疲惫,微微揉了揉额头倾在身后的青丝软枕上,闭着眼一言不发。
碧尘慌忙爬了起来,看了钟毓一眼,见她面色不豫,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站在旁边,殿中一片死一样的沉寂,一直过了许久,钟毓才恍然睁眼问向碧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