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却看小常子正恭恭敬敬垂手侍立一旁,脸上露出几分微笑道:“你做的很好,看你平日里做事利落乖巧,回头我让碧烟去报备一声,梧桐苑也该有个管事公公了。”
一旁碧烟朝愣在当场的小常子笑道:“咱们才人抬举你,还不快谢恩。”
小常子忙不迭跪下,脸上尽是喜色,朝钟毓磕了个头道:“承蒙才人看得起奴才,奴才日后定当不辜负才人这番栽培,上刀山下油锅,全凭才人一句话。”
钟毓不由一笑,朝小常子和颜悦色道:“我也不需要你去什么刀山向我表忠心,只要平日里我嘱咐你的事情你一桩桩做好便行,说起来,眼下我到有一桩事要你去做。”
小常子忙收了脸上喜色,恭敬道:“但凭才人吩咐。”
钟毓淡淡道:“我要你私下里去打探一下,梁尚仪出事前后可有人去了那蔷薇丛旁?”
小常子面色一凛,又听钟毓道:“万不可被旁人察觉了。”
小常子忙一躬身,道:“奴才省得。”
窗外月色甚好,从窗棂处的雪青色窗纱透进来,却是前几日淑妃令人送来的蝉翼纱,极是轻薄,满室都是碧盈盈的,如碧波浮动,一阵阵馥郁的莲花香气传进来,心中愁意也平白去了几分。
一连几日,皇上都在淑妃的樱和轩处安寝,钟洛的采薇堂与杨婕妤的风露阁次之,玉暖阁是一次再没去过了。
昔日人人艳羡的梁尚仪一夕之间成了人人口中的笑柄,又有人拿她和钟洛相比,二人同是偶遇皇上得幸,一个如今正复盛宠,一个却已容毁恩消,果真是同人不同命。
却说香儿自醒转后便如变了个性子一般,整日里只闷在屋里,一袭薄薄的锦衾笼着她娇小的身子,只露出一双惊惶绝望的眸子,瑟缩的望着四周,再也不复之前的娇憨可爱。有宫人匆忙的出入,把所有的铜镜或是能看见人影的器具都移了出去,不时玉暖阁便被挪的干干净净。
“好端端的,挪这些东西做什么?”
新来的兰儿见是钟毓,忙堆了笑上前施礼道:“原来是钟才人,尚仪不想看见那些东西,便让奴婢都拿出去。”
钟毓抬眼打量了一圈,楚咨承一向喜爱香儿肌肤欺霜赛雪,便特意往玉暖阁内室放置许多铜镜,以添闺房之乐。多少妃嫔都为之嫉恨不已,如今却是处处凄凉寥落,果然君恩凉薄,宫中女子若失了青春如花美貌,从此便是长门寂寂,点滴到天明了。
心中一时戚戚,抬脚来到香儿榻前,默默叹息一声,香儿一惊,一双希冀的眸子望过来,见是钟毓,眼中霎时一片灰暗,两行清泪落下来,哽咽着拉住钟毓的手道:“毓姐姐,皇上是不是不会再来看我了。”
钟毓一时心中涩然,强笑道:“怎么会,皇上只是这两日政务繁忙了些,等闲些自会来看妹妹的。眼下你且好好照看着自己的身子才是。”
香儿只是一味摇头,泪眼迷蒙道:“姐姐不必宽慰我,皇上不会再来了,他不会再来了。”香儿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已经愈合的伤疤凝结成一道道红褐色的伤痕,香儿眼中一片绝望之色,泪水遍布了整张脸,一把抱住钟毓大哭道:“毓姐姐,我的脸毁了,怎么办,我不能伺候皇上了,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