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果带我来到了宝丰寺塬上,想了一夜没想到会是这地方。泾阳县到处都在修路,而做地基所需要的土全是在这里取,那时为了促进经济有个口号:要想富,先修路。所以眼前的情景那是热火朝天,光是拉土的吊死鬼(一种翻斗车)就四五十辆,那时候还没有双桥,单桥什么的。再说人吧,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在塬的最上边,大概有三十几个人,妇女居多。再看取土的地方,有两部挖掘机给吊死鬼装车,每个挖掘机周围都围着至少三十人,我就纳闷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呢?
刘果把车子随便就扔在了地上说:“走,咱下去。”
旁边有一人说:“这不是昨天拾洒壶的渥碎小伙嘛,你昨天卖了没有?”
刘果转头一看马上很恭敬的说:“萧哥你啥时候来的,今天不下去吗?”
萧哥笑了笑:“有人在下面,碎怂,我问你的壶壶哩。”
当时的刘果就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生:“人家只给了五十块钱我没卖,在家放着呢,萧哥我俩下去了。”
本想问一下他那个男人是谁,但刘果已经下去了,我把车子一放忙跟了下去。往塬下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爷爷讲的故事,那九百年前的二寨主和五寨主,是不是就从这里开始把那个什么王的墓葬全搬到我们村了?那岳海天藏的玉石澡盆是否就是贩子收走的汉代黄玉浅纹龙虎朱玄祀用盒?世上是否真的有长生之法呢?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
突然的嘈杂声起起落落,下面的人群像炸锅了一样,刘果只留下一句‘快走’便冲了过去。取土的地方在塬的半腰,和塬顶的落差有十五米的样子,下到一半的距离我向下一看,只见上面垮塌了一块,在十米左右高的地方有一个墓室,砖块已经掉下来一部分,那口棺椁也摇摇欲坠。之前掉下来的有什么东西也看的不是很清,但下面的人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哄抢。我这时才知道这些人的意图,本想下去但看见那么多人,就我这身板下去估计就踩扁了,就站在下去的慢坡那心想先看看吧。
刘果也在外围没挤进去,那开挖掘机的竟然也跳了下来,这家伙坐的高看的远,是不是发现什么好东西了,我正考虑着去还是不去时,下面的人突然大喊掉下来了。只见墓室中的棺椁因为底部塌的太多慢慢的从五米高竖着掉下,立在了先前垮的土堆上,棺盖却和棺椁分开倒了下来。众人吓的赶紧后退,刘果趁机插到了前面,正想给他喊加把劲他却突然跪下了,后面的人大叫鬼呀,有胆小的已经跑开。
我站的地方稍微高点,正好看见棺椁里的一切,我以为眼睛花了,揉了一下再看。就是她,绝对不会错,红色的衣裙,芊芊的身影,粉色的面纱,我永远不会忘记昨天差点吓死我的那个身影,不过面纱此时已经慢慢的脱落了,让我才真正看清楚了她的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个衣着鲜艳,雍容华贵的十几岁古代美女立在棺椁内栩栩如生,如果不是旁边的棺椁,那个画面将是一副难以挑剔的艺术珍品。所有男人女人当时就石化了,因为那眼神好像会动一样在审视着每个人,我却认为她一直看的人是我,虽然离的稍微远点,但我能真真切切看到她眼中留下的泪水。那一刻的画面多年不曾忘记,也就是半分钟,华丽的衣裳如烟灰般散落,美丽的面容因为干枯而变的狰狞恐怖,相信每个人对她的惋惜在瞬间已经变成了恐惧。塬上的萧哥高声喊到:“老三老四,发啥瓷呢,赶紧上。”
立刻有两人冲上,紧跟着又有五六人起身,我赫然发现刘果也在其中,刚才应该是给吓的,后面的人也不甘落后一拥而上。场面的混乱不堪想像,萧家兄弟直接围住了立着的棺椁开始下货,第二波人推倒棺椁围了上去,第三波人推搡着硬挤进去,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把人头竟然给扔了出来。
我的心中没来由的一紧暗骂了一声这些孙子,突然感觉非常想再看看刚才那动人的面容便跑下去,也没几步,因为扔过来的就是我站的方向。所有人都冲向棺椁,我站在那个骷髅前,慢慢的看着那曾经如花般枯萎的面容,突然觉得她想告诉我她的过去。便蹲下去看着她的嘴巴,发现里面竟然有个东西,就轻轻的拨开下颚,取出东西随便看了一眼就装在了口袋。
我抬起头见萧哥在塬上让两人用绳子拽着准备下墓室,地面离墓室四米左右,看来墓室内的东西只能是萧哥的了。刘果跑过来拉着我就往回走,我回头见棺椁都已四零八落,唯一剩下的就是几根白骨和一缕黑发。到了塬上后我问刘果抢了啥,他把手打开又很快握住,是一个绿色的玉猪,虽然只有一眼,但我已经看清楚了,因为那东西太可爱了。刘果说:“把这拿上就停在这,叫我下去再看看。”
不知谁把棺材板竖起来竟然爬了上去,刘果跑到跟前也不甘落后,忙跟着爬进去。不过没一会就出来了,过来后要走玉猪,刚转身萧哥也过来了,刘果把玉猪给萧哥,萧哥看了看拉着刘果走到一边说了些什么,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显得很亲切,之后给刘果了一把钱。
回去的路上刘果带我去吃了一碗羊肉泡馍,长这么大第一次喝了啤酒,就半瓶把我给喝晕了,就记得他说捡了三百块钱什么的。迷迷糊糊回去睡到下午才醒来,让爸爸骂了个狗血临头,就帮忙干农活去了。晚上我去找刘果,他们家就他一人,他爸妈还有弟弟都在外地,一人过的潇洒自在,我去之后发现还有一人,是村里的百事通,也是刚到。刘果买了一盒巴山雪茄,俩人刚点上,又给我了一支。
百事通故做潇洒的抽口烟却因为劲太大而不停的咳嗽,把我俩笑的流眼泪,他缓了口气用手指了指我俩但就是说不出话,眼睛都成了红色。刘果忙上去拍后背,百事通艰难的说了声‘好娃呀’,又缓了一会他就开始讲起了古代关于玉的故事,真是让我俩大开眼界,对百事通的博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同时对他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古代富裕人家下葬,都要用九孔玉塞,九孔指的是,眼睛,耳朵,鼻子,嘴,****,前阴。嘴巴里一般放的都是知了(蝉),知了一生从爬到飞有一次蜕变,意为重生,其它的玉一般不修饰,只分颜色,玉又分、无色玉、白玉、青玉、黄玉、黑玉、红玉、紫玉、墨玉等等太多了。说了这么多,你俩今去的那,到底拾了个啥东西?
刘果把今天的事非常得意的说了一遍,本以为百事通在听到三百块钱后会吃惊,然而百事通想了想却问起了玉猪:“猪是握玉,象征富贵,你捡的玉猪有多大,啥颜色。”
刘果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态说:“是个青色的,有五六公分吧,攥在手里都看都看不见。”
这个色盲,我忙解释:“不对,是个绿色的。”
百事通睁大眼睛咧开大嘴惊讶道:“卖了三百?”
刘果点点头,百事通无奈的说:“唉,让老萧捡了个大便宜呀,你也真傻,拿回来我给你五百。”
刘果沉着脸有些坐不住了:“啥意思百事通,难道是卖的少了?”
百事通老成的仰天长叹一声:“绿色的玉也叫翡翠,是玉中精品,再加上汉八刀的做工,三万都远远不止呀。”
刘果‘啊’了一声,当时冲动的就准备去找萧哥,我却想起了那个白色的玉蝉,便问:“那白色的玉值钱不?”
百事通:“差不多吧,但要看是软玉还是硬玉以及产地,各有各的价格,你要有东西了拿来大概看一下,说也说不清。”
我略微觉的失望,不禁暗骂:放也不放成一样的颜色,又是白的又是绿的。
刘果拿出那个锈了的小铜酒壶看着摇头。我:“你不是说值五拾块钱哩,还摇啥头,一点都不知足。”
刚才那个玉猪把刘果打击的没了精神,他有气无力的说:“那是哄萧哥呢,人家看了都没人要。”
百事通接过酒壶看着说:“锈的太厉害了,说真的刘果你以后还是跟萧哥混算了,至少你现在和他还是个熟脸,萧哥路也宽,黑白两道都有人,跟着他应该不会错。咱这多少贩子都是跟老萧有关系,去年我就听一个朋友说老萧接了个活,给一个外地人找几样东西,光是定钱就给了这个数,找到了再给这个数。”说完伸出五根手指,我俩说了声五万。百事通白了我俩一眼:“你俩太没见过世面了,说出来吓死你俩,五百万。”
我俩吸口凉气互看一眼同时说:“五百万,咋可能,纯粹是胡吹哩。”
百事通:“不信算了,听朋友说萧哥前几年收了一个玉盒,从来都不出手,后来就是这个外地人见了萧哥后,两人说了些啥也没人知道,反正就把钱付了,一百万呐兄弟,咱几辈子才能挣下,完了后又交待老萧了几件事,事成之后就是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