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茂密的树林里。
“嘭嘭”两声巨响,两棵大树轰然倒地,墨连手持着一把小型弓弩,气喘吁吁地地再次瞄准。
与他对峙的是一只全身火红的狐狸,狐狸微低着头颅,怒目望着他,一只前爪不时地前后移动,做出要冲刺的准备,而他的嘴里,正叼着一只黄色的松鼠。松鼠早已半死不活,任它上下左右的甩来甩去,也没有任何动静。
墨连瞄准红狐,一边叫道:“锦鼠,你死了没有,没死的话叫唤两声啊,不然我就撤了,这家伙太厉害了,我不是它的对手……”
“吱吱……”仿佛是回应墨连,锦鼠极其微弱地叫了两声。
墨连先是一愣,随后勃然大怒道:“你这畜生,连我最疼爱的小锦鼠也敢吃,丧尽天良,天理不容,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说着,举手便发射弓弩射向红狐。红狐灵巧地一跃,轻而易举便避开了,弩箭刺入树干中,树干的一段轰然爆碎。
红狐眯了眯眼睛,报复似的牙齿用力,锦鼠发出一阵痛苦的尖叫。
墨连心疼不已,他一手举着弓弩,快速朝红狐冲了过去,“畜生,我要杀了你……”红狐丝毫不为所动,等到墨连近身时突然高高跃起,然后猛地落下,正好将墨连拍在爪下。
墨连口角溢出一股鲜血,但他却扬起个笑来,然后,他左手突然袭向红狐的脖子,右手执弩对准了它的头颅。红狐的注意力都放在那把威力强劲的弓弩上,此时见状不妙,腾的一下便退了好远。
墨连却并没有射出弩箭,他翘着嘴角提起了左手,手中赫然捉着一只淡红色的小狐狸,小狐狸受到惊吓,不停地扑腾着四肢,嘴里发出微弱的尖叫声。墨连将弩箭对准了小狐狸,以商量的口吻道:“现在我有了筹码了,可以做交易了么?”
红狐被抓走了幼崽,不由得勃然大怒,细长的眼睛里跳起了火花,身上的毛更是一层一层竖了起来,隐隐有爆发之势,它的牙齿咯咯作响,墨连毫不怀疑它下一瞬就会把锦鼠的小脑袋咬碎。
他晃了晃小狐狸,强调道:“把你嘴里的东西放了,我就放你孩子,不然……”话还没说完,手中的小狐狸忽然挣脱了他的束缚,顺着胳膊就窜上了头,比锦鼠还利索,哪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红狐见状大喜,立马奔了过来,墨连捉不住小狐狸又急又怕,手忙脚乱一通乱扯,终于拉住了狐狸尾巴,他转手向远处一甩,小狐狸顿时像长了翅膀般飞了出去。红狐发出一声惊叫,急急刹住脚步,转身追小狐狸而去。
墨连快跑两步把锦鼠接住,往怀里一放,转身便跑。他暗暗调整呼吸,回忆以前师傅说过的凌空跃步之法,心念一动,脚下步伐应运而生,远远望去有缩地成寸之效,没多大会儿便远离了红狐所在的区域。
但墨连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他见识过这只狐狸的狡猾,直觉告诉他那狐狸绝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它正悄悄地追在后面。想到这里,墨连停下脚步,略一思索后转身拐进了右边的树丛里。
在他消失后没多久,一道红色的影子随之进入树丛中。如墨连所想的一样,红狐一路尾随着他们,但不知是什么缘故一直没有动手。
红狐循着气味,在一条小溪边停下,看样子有些犹豫。然而,就在它迟疑的片刻,长长的溪水突然爆起了水柱,水柱威力不大,但连贯起来便像是一条从水底腾起的长龙,紧接着,它惊异地发现,那些最初爆起的水柱并没有如它所想的那样落下去,而是直接结成了冰,成了一个个冰柱。
水结冰的速度和水柱的爆起配合得恰到好处,总是在前面的水柱达到最高点的瞬间,便结成了冰。这一幕发生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在红狐的眼睛里,几乎是直接从水里弹出了一排冰墙。
红狐眯着眼睛注视了一会儿并不算高的冰墙,终于转身慢慢走开了。
冰墙的另一边,墨连匍匐在低矮的树丛下,眼睛死死的盯着冰墙,紧绷几近僵硬的肌肉预示着他此时十分紧张。忽然,他神色一松,他感觉到红狐终于离开了,然而他并不放心,又观察了片刻,确定平安无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身体像是一滩泥一样瘫软在地上,再也不想动弹了。
锦鼠从他怀里钻出来,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然后跑到他的脸前,吱吱吱叫个不停。墨连撑起眼皮瞄了它一眼,喘着气轻声道:“早知道你的皮这么厚,连那狐狸的牙都咬不动,我就不去救你了,也省得招惹那么厉害的家伙。”
“你说我是怎么做到结出那道冰墙的?呵,一些小手段罢了。看来我是猜对了,那只狐狸怕冷,不敢穿越冰墙。咳咳,怎么这么冷?”墨连随手去拨头顶的树枝,忽然一片雪白砸了下来。
他受惊猛地爬了起来,待看到外边的世界时不由得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眼前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苍茫的天地看不出边际,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地上早已积了不知多厚的雪。
墨连摸了摸头,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锦鼠陷在雪里吱吱乱叫,墨连把它拎起来放到肩上,道:“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猜错了,也许这根本不是御龙剑的考验,从一开始的奇怪的大树,到沙漠里的漩涡风暴,山洞中的吸血女妖……最后到死活要吃你的狐狸,这根本就是一个连环的杀人陷阱,说不定以前那些来找剑的人就是这么死的。”末了又阴测测地补一句,“或许我们的长眠之地也在此处呢。”
锦鼠吓得一头钻进墨连的头发里,墨连邪恶地扬起了嘴角,边走边道:“你知不知道有一种魔兽,高大威猛,凶残而狡黠,专门以小型动物为食……它终日生活在火焰之中,幼时以火焰为食,长大便开始觅食,最喜欢吃松鼠了,只要一给它逮到啊……”
墨连的笑脸突然僵住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道:“松鼠,大树,沙漠,狐狸……松鼠,狐狸……狐狸……啊,我明白了!”墨连一把将锦鼠捧在手里,激动得不能自已,“我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幻境,我们都被它骗了。”
说着,他直接在雪地上坐了下来,双手结印放在胸前,微笑道:“既然是幻境就一定有解除的办法。”接着,便闭上了眼睛,不再动作。
锦鼠别着头疑惑地望着他,然后打了个哈哈,索性直接钻到他的怀里睡觉去了。
墨连打坐入定,灵台格外清明,周围的一声一息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冥冥之中他仿佛坐在一朵莲花上,而又有另一个自己在某处看着自己,一思一绪都能清晰感应得到。
就在刚才,他无意中说出了心中所想的怪物形象,结果与之前遇到的红狐不谋而合,这让他产生了一个奇异的想法:假如现在发生的事情在将来有所预示,那么,要么对方有预言未来的能力,要么,就是有另外一个自己走在前面,演绎着同样的情景。
时间一点一滴地逝去,大雪仍纷纷扬扬下个不停,墨连早已被埋没在了雪中,变成了微微鼓起的一个雪包。不知过了多久,大雪慢慢停止了,紧接着,四周的场景发生了变化,银白的世界从上而下融解开来,飘散在空中成了点点星光。
光点消失,墨连赫然坐在一间石室的地上,在他的面前的石案上,斜插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黑色大剑,剑鞘上镶嵌着一面小小的八棱镜,而那些光点皆飞进了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