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碗里的水，一个月，不知不觉就浅了。
“阿大，我们要去哪儿？”阿四坐在木床上，两条腿晃着。
“你喜欢这里吗？”
“有阿大在的地方我就喜欢。”
阿大将手中折叠一齐的衣服放下，捏了捏阿四的脸，“我们换一个更好的地方。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真的吗？”阿四很怕，他怕一觉醒来，不是自己没了就是阿大没了。
“是真的，我们重活一次好不好。”他圈上阿四的脖子，将头埋在一个男孩的肩窝里。“给我一个机会弥补好不好~”
以后换我来守护你……
再次去到破庙，里面已无人，只是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尤存。黄泥堆砌而成的墙上刻着一幅小图：一个圆葫芦样的孩子，手牵着一个穿着长衫站着的男人。
看其粗糙的线条，想必是阿四更小的时候画的。那是他对爱的阐释，一个人成为了另一个人的梦想。
乔一蹲在石坎上，寒风如刀子，刮去她脸上的眼泪。她在纠结，救下阿大的决定是否错了。他犯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杀了他催生的痛苦还是要由阿四来承担……
回到羽府时月亮已经升起了，金蝶在乔一房里来回踱步，似乎十分焦急。
“夫……人……找你。”金蝶拉着她的手就要往羽夫人的相思院跑。
“什么时候的事？”乔一边跑边问。
“半……半个……时辰……前。”金蝶拽着乔一跑得飞快，气喘吁吁地说道。
其实金蝶并不是天生的结巴，在她精神放松的时候，自言自语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将一句话顺利说下来。想到第一次见面，她一紧张连读个字都要憋上半天。现在与乔一关系亲近了，她说起话来要顺畅许多。
一路小跑进了相思院，羽夫人还是老样子，半倚着身子坐在主座上。矮桌上依旧放着两杯茶，连深浅都与先前相差无几。
她抬头看了乔一一眼，拿起果盘开始剥橘子。她吃相怪异，不会把橘子瓣往嘴里塞，而是要伸出舌头来接。
“夫人找我？”乔一弯身作揖，“刚才在后院演武，没听见金蝶的喊声。”
“没事，迟了就迟了吧。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富总事回来了，想听听你的意见。”羽夫人又取了一个橘子，上下抛着把玩。
“原来不是大事！我与富总事连一面之缘都没有，他回来与否和我无关，也没有意见。”
“小丫头就是嘴甜。”羽夫人将手中的橘子抛给乔一，“还有一事，我记得你之前问起过腾云院，现在有消息了。我们府上只轮到五个名额，大抵下月统一选拔。”
“五个？”的确有些难度。可物以稀为贵不是吗？越是这样，她越要非去不可。而且连霁也会在吧。
“府里选拔人才自有一套体系，我说了也不作数，你得做好准备。”
“是，谢夫人。”
“先别谢我，初步名单我还没拟定。”羽夫人突然挑眉，话锋一转，“不过你若是出了羽府，还愿意回来吗？”
“自然是会的，在我成才之前。”经历了阿大和阿四的故事，乔一的心态变了。对于羽夫人，也早没了起初的怨恨。
羽夫人捋了捋额际的发丝，微笑着说道：“我不是贪心之人，不会逼你留在府中。鸟儿的羽翼丰满了，也该去寻找更适合自己的林子。”
思索片刻，她接着说：“一金的规矩，你为我门生一日，我便要对你负上责任。同样，你若是成了才得为我效力，否则就算我杀了你天下人也没法向我纠错。”
“这很公平。”乔一道。
“自然你想要脱离羽府也可，那就得靠自己努力赎身。”羽夫人从抽屉中取出一枚暗黄色令牌抛向乔一。
乔一将它摊在手掌中翻着看了看，除却一些无关紧要的简单纹路，上面还赫然写着“羽”这个大字。就手感而言，大致可以判断这枚令牌是由银和铜融汇制成，但它的大小似乎与其重量不相符。
“夫人，这是？”
羽夫人捂着嘴浅笑一声，道：“上面不都写了，羽府的令牌。”
“里面装着什么？”乔一晃了晃令牌，总感觉里边不是实心的。
“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快发现问题的，里面的确留了空隙。”羽夫人又剥了个橘子，依旧没往嘴里塞。“还记得我说过你成才后要做什么吗？”
乔一没细想便脱口而出：“要为你做一件事。”
“已经写在里面了。”羽夫人继续解释，“羽府在一金虽算不上是大家，但也不是小门小户。府里出去的孩子不少，你拿着这令牌，万一走了运遇见了，还可卖个人情。里面的内容你暂且不必多虑，等你有能力达成了，破开这令牌。只要你帮我完成那件事，你可以随时离开羽府，就当是赎身。”
羽夫人这点想的倒是周到，羽府令牌的用处远不止她说的那些，一般来讲除非那人有了以一挡百的本事，不会傻到去破开这令牌。当然这也意味着乔一很可能永远无法知晓里面的内容。
“好好放着，别让人拿了去。”羽夫人提醒。
“是。乔一谢过夫人。”乔一对羽夫人是感激的。很多事情其实她心里都有数，只是故作愚钝，没来打扰乔一的轨迹。
出了相思院，乔一便拉着金蝶回了自己屋，她有太多问题想问了。
第一次从连霁口中听说腾云院的时候，乔一就特地去了解过，其中绝大部分的信息来源于金蝶。
金蝶因为结巴的缘故不爱说话，但是内敛乖巧的性格反而讨喜。她可以坐在人堆里一针一线地绣花，安静地听着府里女孩子们的谈话。从她们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语句里，提炼出有意义的信息。
府里的女子也是拉帮结派的，但金蝶无论去哪个小团体里坐着，她们只当她不存在。一方面金蝶从未将她们谈论的内容传出去过，另一方面她是个不爱讲话的结巴，其她人也没耐性听结巴讲话。
所以乔一称她为“小百事通”，无论问她什么，她都能答上几句。
乔一将今日和羽夫人的对话重复了一遍，让金蝶听听有无不妥。确认没问题后，又让她详细说说入腾云院的规矩，自己也好早作准备。
金蝶没有开口，而是找来了纸笔，无需多思便开写：“夫人会先拟一份有资格进腾云院考核的名单，大约三十人。入选者将进行三轮测试，具体内容有所不同，但大致形式是相似的。”
乔一看罢，心中的疑问越发多了，问道：“怎么个形式？”
金蝶换了一张纸，继续写：“第一轮，与灵兽对战，赢者便可入下一局；第二轮，穿越模拟森林，能够在一定时间内走出森林便算成功；第三轮，剩下的人抽签相斗，从中选出名额规定的人数，也就是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