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一像是被那个童话世界里邪恶的皇后驱赶流放一般,现在已经没有了驻足的地方,秦霜的眼眸依旧散发着摄人的光芒,但那光芒之下是一种获胜者的姿态和傲人的鄙夷。
郝刚提议一起去吃早餐,医院附近有一家自助西餐,馨一拒绝了,不是想拒绝郝刚,而是实在没有办法面对馨一和任游的一幕幕情景,她能面对秦霜,却面对不了任游。
希望时光可以倒流,看清黑暗洞穴里的一祯一幕,或许现在的时光过的太慢,当时的黑暗是一场误会,如果时间可以慢下来,她希望好好回温任游并且珍重她的决定。
而眼下,馨一只能负重前行。
花谢一年终开,流水自当不腐。世人开了玩笑,要走何必强求?心中的回忆始终挥之不去,只能忆起他们曾经许下的山月心事。
不知何时,馨一希望任游的生活、工作、事业如鱼得水,他的名字叫‘任游’,意为自由自在任鱼跃、任游弋之意,所以,她给他起了昵称,叫‘小鱼’。在任游的眼中、心中,馨一都是不食五谷仙子,故给她起了爱称,叫‘小仙’。记得有一次,在馨一家楼下的河畔,牵手相偎,在一处河湾的低洼处,就那样迎着风,看着黑天鹅安闲的游着,他们随风潜入夜,诉说着平生意……
小仙:有个平然情怀,有扇花开窗棱,有只猫咪相伴,我就坐着发呆。
小鱼:相伴绰约小仙,静待山花烂漫,脚下小桥流水,倚眉相视对笑。
小仙:相偎小鱼,河边嬉水,眼中青波荡漾。
小鱼:眼尽春色,相依相许,只为晨暮夕落。
小仙:光阴似滴漏流淌,但情,只求人生初见。
小鱼:时光如白驹过隙,但心,只为天长地久。
小仙:问岁月更迭,往昔,相识恰在眼帘,烟雨霏霏。
小鱼:当时光老去,忆回,初见如在眼前,似颊桃红。
小仙:浩淼人间,知已难求,莫言愁,踽踽看足已行迹在氤氲花圃。
小鱼:岁月安好,江南美景,俱往矣,回头看身影竟走在烟雨霏霏。
小仙:金灿麦田,似裙娑娑,呢喃细语,迎风入润土,依依芳草同香荷池。
小鱼:满地油花,似金铺路,牵子之手,静立待风起,看花翩跹同舞天地。
小仙:天色已微阑,平湖开春色,塘上鸢尾聚,白鸭和金猫。
小鱼:湖荷连碧空,草绿踏青路,牵手同伴游,小仙和小鱼。
春深一室清凉,逝水两望烟雨。古人常说的柳枝一发,易发春愁,想来由来已久,如今,翻看任游手写的诸多煲烫和菜谱的笔迹,草字虽然浅淡,却仍如初见。手机里还有一张馨一偷偷拍摄的照片,记录了任游喂食黑天鹅的情景,如今,他一个人又在哪里纵身江湖?
抑或:
掠过清风细雨,掳过千峰万刃,曾经风花雪月,终了茕茕孑立。
柏青虽然和任游在一起风雨同舟五年,但也是处处留心,不敢僭越一步同任游称兄道弟,与他交谈,一向是掌握好说话的尺度和办事的分寸。虽然从农村这个世事赤裸的地方涌入大城市,但和任游一起厮杀拼搏,创立一番基业,粹炼成处万顷波涛而不惊、置不覆深渊而不悔。
可是,面对任游从未亲口拜托他的事情,他也只能实话实说,委婉道来已经无济于事。世界上确实存在只有唯一性的事情。他,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性质的事情。
要为馨一做的事情,他没有做到;馨一请求他做的事情,他只能承应。
那天晚上,柏青能帮助任游做的唯一最后一件事情就是看着馨一走出咖啡馆,一个人漫步在街头、回家、出来散步,之后亲眼看见一个女孩子坐在理发店的窗边把一头乌黑的头发变成短发,他的手臂太短,他更无法替任游去说服她。只能在最后的时刻一直跟随着她、目送她安全到家。这是他能够给予任游的最好的交代,其它任游让她帮助的事情,他都只能一一无奈付之。
任游让他转交给馨一一张公寓的续约合同,合约为一年,一年的租金已经交付房主。另外,物业费、电费、水费、煤气费在去年一年的时间里,都是柏青帮助打理,即便是任游因工忙碌,飞越千山万水处理公务的时候,任游也不忘问柏青对馨一的照顾是否妥贴周到。如今,一个仍然是烈火中烧,一个却是感叹伤怀。
现在,所有的付出和坚守,似乎已经是火中取粟。
柏青清楚,或许现在只有满负荷的工作才能激起任游对生活的激情,站在任游身后许久,映在光影里,看他整个人消瘦了很多,精神也略有颓废,但在眼睛里射出的光芒、嘴角擒着的笑容里仍然能看到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潇洒境界。任游正在窗前伺弄‘红掌’,拿着一个小的塑料器皿移出粘着的土块,像是在清风烟雨中随着扁舟飘荡。
“进来吧。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窗外细雨飘然而至,青青入眼的柳枝总关乎人的情绪,任游今天心情似乎大好。
任游是个深不可测的人,柏青时时都需要测心度人,尤其这样的时候,事业出现危机,生意急转直下,恰逢他最心爱的女孩子提出分手,虽然一切都收纳于心,但也难掩脸上倦怠。
面对此,柏青只能投石问路,根据任游的心情和态度作出反应,任游通常都愿意听坏消息,待好消息和盘托出的时候,他亦能平衡心情。可是,柏青带给他的似乎都不是利好的消息。“还是老规矩,我先听坏消息。”任游洒脱的放下手中挖土的铲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泡了一壶竹叶青茶,看着沸腾的水把茶叶冲泡的上下翻滚。
“这是莫小姐让我转交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