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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尘莫忘

九月,北方的秋天,和着夏日的凉爽,微温的凉风,夹杂着蝉声的合鸣,还有鸟雀的唼喋。麻雀也赶在雨季交迭来临的前夕忙于筑建爱的巢垒。

岁月沧桑,磨平了棱角,平复了心绪,陆馨一一如既往踽踽独行,等待那个坚如磐石的约定,是那个美丽的梦一直索绕于心,愈发历久弥新、散发时光的味道,还是任游坚定的目光和情真意切的对于两个人未来生活的构想产生了依存心理。陆馨一自己都弄不明白,是一厢情愿的执著还是两情相悦的坚守,或许,很多时候,很多人都能放下一段感情,却忘不掉一个人。陆馨一就属于这类的人。

多少年来,陆馨一一心用梦构筑了一座心灵花园,支撑着孱弱的身躯走过了经年岁月,似水年华,很苦很累,却也甘之如饴。想到这,陆馨一上扬的嘴角隐现出一丝苦涩的甜蜜。她始终没有忘记三年前的那个约定,如约走进任游最爱的爱琴海咖啡。陆馨一点了一杯名为克桑比的咖啡,实为任游平时只一意孤行点单的帕奇朵咖啡,“咖啡店还是那个咖啡店,菜单也随着日益高耸的大楼改头换面,希望人还是那个人,记着三年前的约定。”陆馨一在心中默念,安慰着自己,像是默默为自己祈祷,更像是虔诚的信徒守着一个秘密,以同样的心境守约了三年,同时也期望着任游的心同样坚守,虽然等待着的时光慢慢流淌,即便姗姗来迟,也证明了时光催人老下的心无二致。

周六的午后,高楼矗立的写字间,灰瓦砖筑、玻璃幕墙掩映出鳞次栉比的高调和华丽,给一个城市诠释了最好的注脚,也给所有的都市外乡人以精神的震撼。咖啡店二层的小楼,幽暗的灯光,暖光的情调,春意盎然的绿植点缀的恰到好处,用串串水晶连起的珠帘将繁华喧嚣的都市丛林分隔出自然的静谧,只有三三两两的小资和你侬我侬的情侣,依稀说着只有他们懂得的私密的谈资,慵懒和惬意难得在周末的时光凸显出别样的情调,没有了觥筹交错下的尔虞我诈,也没有西装革履下的道貌岸然,即便是佯装的快乐,在这个咖啡店里也能打发一个消闲的下午茶时光。

陆馨一从来不喝咖啡,只喝白开水,人亦如水一般,清澈透明。似袅娜的少女,不染人间纤尘,更胜似月宫仙子,吸风引露,穿越到了人间。今天破例点了任游爱喝的帕奇朵咖啡,只为呼吸中弥漫着任游喜好的味道,在一股苦涩微甜的味蕾中游历曾经的烟消逝水。吸啜着克桑比咖啡的味道,不经意间扫过桌上时光的沙漏,把玩了几下,时光就如这细沙,缓缓流逝,不经意间就倾斜了人生的轨迹,化作无尽的匪夷所思。

虽是周末,商业街却仍掩盖不住繁华,窗外,花树摇曳,柳絮飘摇,每年的这个时节,树依旧发芽、花依旧绽放。在这棵树下,有身影、有亲昵、有你侬我侬、有难舍难分。可如今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任游陪伴陆馨一走过的每一条街道、每一片丛林仍然记忆由心,却也只在画面中。

倚墙而坐的陆馨一,柔和的暖光射灯下,墙上一幅《翔凤离雅》映入眼帘,描述了一幅凤鸾合卺的美卷,如佳期而至,佳人相伴。陆馨一起身站立画前,端详着画面中的元素,画面中的人物祥和、俊美,在田园风貌的映衬下一幅与光同尘,无限释怀,陆馨一似乎在霎那间进入了一种廉静寡欲、不近世事的唯美画面,那是陆馨一和任游曾经过往经历的映射。空矿的画卷,唯有右下角不显眼的角落有画面主题的主旨。这幅画卷,虽同西方绘画艺术文化重色彩、轻人物相较,少了画面的质感以外,即便是中西文化的水乳交融,却也道出了突兀。

现在的陆馨一,不敢奢求,不敢渴望,更不敢于近处眺望远方。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等待,期许仍在,爱意由浓转淡,不是不浓,而是只有淡化才能让陆馨一更好的等任游的那一许诺言。逝水年华,也许遗憾和无奈才是她对于世界懵懂认知的开始。

映着飘逸着洋甘菊香氛的蜡烛,在形似鸟笼的形状的玻璃罩里,烛火不由自主的摇晃着,陆馨一目光游离,随着烛火闪烁着微微的泪光,含在水杏般的眼帘里。陆馨一在半封闭的空间里,看时光沙漏的细沙徐徐流淌,不禁有所怅惘,世间最可怕的事情不是炙烈太阳下的乌云骤雨、晴天霹雳、狂风卷叠,而是,霞光韫玉山辉后徒然深陷泥沼的惘然和无措。月晕而风,无处逃遁。

在来爱琴海的路上,陆馨一还意味深情的读了那首她活在记忆里的诗:“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相会是何期。”,现在,体会着与君初相识的点滴过往,想着任游是否会如约而至。只为一个年少无知时许下的约定,絮絮的听着夏日午后蝉鸣的聒躁,却有一股禁若寒蝉的不寒而栗。不知道三年前任游的一席敢不敢约定一场见证终生的话在今天是否鸯梦重温,还是灰飞烟灭。

时间像是骤然停止,知了倦怠,啾啾鸟鸣隐匿起来,仲夏夜晚霞已映入天边,绯红色沾满双眸。陆馨一着了一件天蓝色的薄纱裙袂,披了一件任游喜欢的薄款的纯棉外衣,端坐在桌前,恰一脱帽卸簪、唏嘘感叹的路人驻足观赏的少女一般,静谧、安然,透着凉意娇羞,更显温婉多姿。陆馨一拿起白砂糖,像任游一样,只倒三分之一袋,这是任游的习惯,只淡淡的甜意,更喜欢苦涩的焦香味道。‘克桑比’已显凉意,陆馨一略显焦躁,任游会不会来,难道真的忘记了这个约定了吗?这样的话已经反复在内心徘徊了很多回。或许相见不如怀念,更胜刻骨铭心?又或者两两相望烟水里,只为一个誓死的盟约?思绪太乱,陆馨一的回忆已踯躅不前,信手拿起咖啡,像是要用苦涩的味道去分扰一个回忆的苦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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