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暴毙而亡……
秦之卿只觉得眼前一片花白,不由得身形一颤,旁边的霜儿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
安子墨看了霜儿一眼,默默的将自己已经伸出的两只手收了回去。
秦之卿终于明白了上一世李氏为什么会暴毙而亡,只怕就是这个琉丝让她毒气攻心,自己上一世就对李氏的死因颇有疑惑,但是却未曾多想。
现在想来,只觉得疑点重重。
对于秦慕,就更是责怪。
若是连自己都能察觉到李氏的死因不同寻常,秦慕又怎能察觉不出?
但是上一世的秦慕却选择了闭口不言,反而力排众议扶正了六姨娘,只怕这琉丝之毒就是六姨娘做的。
这六姨娘……
先是司竹罗,又是紫鸢心,现在又来了琉丝之毒。
明明只是个家道中落的女人,怎么会有这百般手段?
怎么弄来这些世间少见的燕北奇毒?
秦之卿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想起当年素儿曾经对自己的说过的,六姨娘一直和男人私通,难道……这些罕见的药,都是那个私通的男人为她弄来的?
想到这些,秦之卿皱紧了眉,可是别说六姨娘只是个姨娘,就是很多大户人家都没有本事弄来这般稀奇的毒药,一个私通的男人又怎会有这般本事。
这件事处处都透着诡异,但是又毫无线索。
秦之卿想了一会,便放弃了,只对那老者道:“还请医生明日过府一叙,就说是我为月姨娘请来看脉的。”
老者看了安子墨一眼,看到他无声的点头,这才应允了下来。
秦之卿想着李氏的病,只觉得千头万绪缠绕其中,又道:“这琉丝之毒可否能解?”
老者道:“只要服用的时光不超半月,便无问题。”
秦之卿心里盘算,李氏的寒症得了到现在也不过一周,未超过半月,还好自己领了霜儿回来,让霜儿一眼看出来,不然只怕自己一个月后,便又要得了李氏的噩耗。
想到这一块,心下觉得更难承受,不由得红了眼眶。
看到红着眼眶的秦之卿,安子墨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丝心疼来。
又想起福儿禄儿的报告,想起府中姨娘对她下的绊子,便更是觉得她举步维艰,不由得道:“以后……若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尽管告诉我便是。”
秦之卿骤然抬起头来,看到安子墨关切的眼神,心中一阵温暖。
这一世自己早就已经注定了路途艰辛,前程坎坷,可是为了不重复上一世的悲剧,她就必然要自己学着去争取夺,去挑拨去陷害。
可是自己一个人久了,终究会十分寂寞。
李氏虽然疼爱她,可是毕竟性格太过懦弱,六姨娘月姨娘都不是简单的人物,现在看似是六姨娘心狠手辣,可是月姨娘能在六姨娘的重重防范下,还勾引到秦慕,并且怀上子嗣艰难的秦慕的孩子,这一手,就让秦之卿一丝一毫都不敢小看。
若是终有一日这月姨娘想要对付自己,只怕自己也只有招架之力。
秦慕不可信任,自己四面楚歌,身后还要护着李氏,更是举步维艰。
在这种时刻,愿意有个人跟自己分担,就算是个陌生人,心里也会好受许多。
秦之卿当下便对安子墨的印象大大改观,想到这人似乎跟自己上一世听到了传闻里不太相似,最后落了个那样的下场,终究有些于心不忍。
想了又想,便提醒道,“世子……将来若是遇到一个心中所属意的女子,还请不要太过宠爱她才是。”
“嗯……”
安子墨顿时心下一喜,自己的心意,难道面前的这个女子已经明了了吗?
看样子是已经明了了,还规劝自己不要对她太好。
这个女人真的是十分特别。
若是换了其他女子,只怕现在就会对自己提出诸多要求,可是却只有她,还是这般为自己着想。
这样想了,心下便是十分欢喜,抬起头来,热切的看了秦之卿一眼,道:“我将来会注意的。”
“嗯,会就好。”
秦之卿也只是出言提醒一句,并未多想,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便道:“劳烦世子今日帮忙,之卿先行回府了。”
安子墨虽然有些不舍,却也知道出口挽留于礼不合,便道:“请,……之卿小姐路上小心。”
说完白皙的脸上便浮出点淡淡的红晕来。
秦之卿看的心下有些诧异,暗自想这人请人出门倒是有何脸红的地方,但是总这样盯着男人的脸瞧也是不对的。
当下便携了霜儿出门,回去了秦府。
时间匆匆而过,第二日睿王府的燕北名医便是上了门,说是昨天秦小姐出面恳求,让自己要今日来给月姨娘复诊。
听到这话,秦慕满意的向秦之卿点了点头,急忙将月姨娘带出来。
老者诊了月姨娘的脉,又开了一张新的方子,正欲让下人去抓药,秦之卿得了空隙,便急忙作出一副有些无力的样子,对着秦慕道:“爹爹,最近天气并不太好,我心里也总觉得闷的慌,既然大夫来了,不如为我们府中的人都把一把脉,做个检查,若是没病,预防着也好。”
秦慕本就不在乎什么诊金,听了秦之卿的话也觉得甚有道理,便道:“也好,就先为二小姐诊一诊吧。“
秦之卿低眉敛目的坐上了旁边的藤椅,伸出了手去,秦慕犹豫了一下,又道:“你娘寒症也拖了太久,等下诊完你,就先去诊一诊她。”
秦之卿心下顿了一会,这才淡淡应道:“是。”
上一世的秦慕那般薄情,明知李氏死因有异而不出手,这一世的秦慕她更是本不抱希望,可是现下看到秦慕这样对待李氏,心中却也瞬间明白了李氏对于这个男人的不舍。
这个男人,虽然风流薄幸,但是却始终心中有她,就算宠妾再得恩宠,不论有何好处,终究也都会想着她。
但是就是这样若即若离的爱护,却更是让李氏不能像其他大宅院的夫人一般心如止水,甚至自己向夫君的房中塞人。
对待这样风流却有情的秦慕,李氏就永远不能真正的放下。
想到这里,秦之卿却只能心下一叹。
可是男人虽然心里记挂你,终究却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忘记,就像上一世一样,就算现在做足了表面功夫,一样在她死后另立新妻。
男人的花言巧语,心生牵挂,终究是永远信不得的。
这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喜新厌旧,得了新人,便永远再不记得旧人。
大夫给秦之卿诊了之后,说并无大碍,只需要多休息便好,然后便由秦之卿引着去了李氏的院子。
刚一进屋,秦之卿心下顿时一凛,上次自己还并未感受到霜儿所说的淡淡杏仁香。
这次,刚一靠近李氏,却是连自己都闻出了那股清淡的杏仁味道。
那位白发苍苍的大夫一脸凝重,吩咐李氏坐下,抽出一方白帕来为她看诊。
李氏不明所以,还以为只是为了治她的寒症,忙坐下了。
大夫受过秦之卿的吩咐,诊了脉后,只对李氏说寒症拖的有些久,要换药方,这才和秦之卿出去说话了。
刚一出院子,秦之卿便急忙抓住大夫的手,道:“我娘可有事?”
老大夫看了秦之卿一眼,皱眉道:“琉丝的药量被加大了。”
“啊!”秦之卿小小惊呼一声,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急忙用手捂住嘴,道:“可有方法?”
老大夫重重的点头,道:“还好小姐速度够快,这琉丝只怕是刚好从昨日加大的药量,只是不知道这琉丝下在了何处,若是不能找出,就算我现在治好了夫人,它日还是一样会服下琉丝。”
秦之卿皱着眉,道:“可是这琉丝不是遇到寒症才会化为毒气吗?”
“寒症?”老大夫冷笑一声,“让一个人无意之间感染寒症,方法多的很,多的我不好说,但是……”老大夫意有所指的向李氏的院子看了一眼,“你们夫人的院子,可不太干净呢。”
秦之卿顿时明悟,立刻谢了大夫,大夫开了药方,又对着秦之卿道:“这琉丝还好夫人的服食之日并不长,现在只有浅瘾,若是方法得当,还要请小姐多多看护夫人,瘾头不能再犯了。”
秦之卿点头应了,又吩咐霜儿从此以后为李氏开药煎药都不能假他人之手,这才去了秦慕那边,回报说是老大夫觉得李氏的寒症有些重了,自己要在李氏的院子里侍疾。
秦慕对她更是满意,让人在李氏的屋子里支了塌。
秦之卿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好告诉李氏。
李氏为人向来不够强硬,就算是告诉了她,她除了怀疑和哭泣也做不了什么,倒不如自己私下里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也免得李氏将来还有后顾之忧。
想了一会,这才进了屋,对着李氏说了来意。
李氏倒是十分过意不去,说自己只是小病,何劳秦之卿这般劳累。
秦之卿却不依,闹着非要服侍李氏,尽自己女儿的责任,李氏拗不过她,只得随他去了。
从这日起,秦之卿每日都在李氏的院中照顾李氏,抓药煎药喂药都是秦之卿一人所为,旁人都近不得身,吃饭更是霜儿从秦之卿的房中做好了端过来,绝对不假旁人之手。
李氏觉得秦之卿对自己真是万分孝顺,更是十分顺着她,让吃便吃,让喝便喝,偶尔会犯了困倦,觉得十分想吃一样东西,但是她自己又说不出是什么。
秦之卿便差了霜儿从外面买来了各式各样的点心,里面偷偷的放了些霜儿自己调配的安神药物,李氏吃了,便觉得困倦,睡着了,也就将瘾头睡了过去。
这般过了一个月不到,李氏周身淡淡的杏仁味就已经全部散了,脸色不复当初的苍白,唇色也不像中了琉丝那样鲜红,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