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项阳和妈妈挤一张床,把自己的房间留给了爸爸。项阳虽然已经彻底接受了爸爸,但是她内心一直还很疑惑,妈妈怎么那么容易的原谅爸爸,简直就当成是没有发生过一样,仿佛爸爸这二十年一直都在似的。
“妈妈,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项阳还是忍不住了。
“嗯?什么问题,你问吧?”向先梅早就猜到女儿要问的问题了,所以早有准备。
“你……不恨爸爸嘛?你们离婚二十年了,他几乎没有回来看过我们,现在说回来就回来了,你这么快这么容易地就接纳他了?”项阳感觉此刻的妈妈既陌生又熟悉。
向先梅叹了口气说道:“二十年呐,哪是那么容易熬过来的,这二十年总共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想想都觉得可怕,但是我也熬过来了,等我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其实人生没有所谓的恨,没有了恨也就没有感觉到委屈什么,就这样怀着一颗思念的心,坚持到现在,当他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那个思念突然变成现实的时候,那种惊喜不是一般言语能表达出来的。”向先梅在女儿面前毫不掩饰地说出来自己多年来内心的想法。
“可是,当你再次得知他的到来将是未来的失去,你一点都不觉得失望嘛?就像我今晚上我接受不了,从小我想念爸爸,希望他早点回来,可是每次都是失望,如今好不容易把爸爸盼回来了,终于和其他的孩子一样有了属于自己的爸爸,可是他又要在未来的某一天离我远去,我真的很难接受。”同样,在母亲的面前项阳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妈妈一开始也不能接受,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这种打击很难接受,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吧,他能在生命结束前的时光来陪我们,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妈妈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什么样的人生苦短没有经历过,既然命运这么安排的,那我们为什么不欣然接受呢?那就在剩下的时光里一家人好好的过生活,不要给人生留下任何遗憾,即使你爸爸哪天离我们而去,那也是命运的安排,不要抱怨未来,珍惜现在。”妈妈的话让项阳想到了李奶奶劝解时候所说的,不要老是纠结在过去,也不要抱怨未来,珍惜现在的才是最重要的,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历史定格在那,未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唯独把握好现在才是幸福的选择。
项阳再次思念方林,偷偷地从枕头底下拿起手机,背着妈妈拨打方林的电话,可是很失望的是电话那头依旧是无发接通,项阳好想知道此刻的方林在干什么,身在南极洲的他此刻应该是白天吧,虽然他们才视屏过,思念却早已经疯长般地占据整个心头。她多么希望此刻能让方林知道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幸福地告诉他,她也有爸爸了。心理顿时有些失望,也有些落寞,和一个海员谈恋爱真不容易。
“阳阳,天不早了,不要老是玩手机,早点睡吧。”妈妈向先梅察觉到女儿背着自己看手机,明白女儿大了,心思也跟着长大了……
次日一早项阳的手机响了,她激动的以为是方林打过来的,看了来电号码,觉得心情又沉到谷底里,是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的。项阳还是接通了,里面一名女子急切地说道:“项老师,您好,我这边是养老院的,李奶奶今早突然重病,很不乐观,医生说建议家人做个道别,我们想着她平日跟您关系最好,您看您能否过来送送她呢?”
项阳听到是李奶奶病危的电话,立马起床穿衣服,顾不及其他就匆匆出门。
项阳哭泣着,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嘛,今天早上怎么就病危了呢?项阳真的是觉得老天再跟她开玩笑。看到李奶奶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项阳轻轻地推门进去,握着李奶奶手:“李奶奶,我是项阳,我是项阳,我是项阳啊。”项阳已经泣不成声。
“是不是方林回来了嘛?”李奶奶吃力地巡视一圈病房,没有看到方林的身影,很失望地说:“我恐怕看不到那孩子了,那孩子也是可怜的人,从小就没有了父母,你要多关心他啊。”李奶奶看到眼前的项阳,想到漂泊在外的方林,心中很是遗憾。
“李奶奶,您要坚持住,他还有一个月就回来了,您一定能看到他的。”项阳早已经从已经从医生那里了解到老奶奶病情,是希望她能靠自己的毅力坚持下去。
林奶**微动了一下,示意告诉项阳已经不行了:“方林那孩子曾经跟我说他非常喜欢你,他想让你和他组成一个家,他是个好孩子,你们在一起会幸福的,替奶奶好好照顾他。”李奶奶吃力的讲完这些话后,停顿了很长时间,没有再讲话,微弱的呼吸,眼神却透露出幸福的光芒。
项阳握着李奶奶手不肯松开,心理多么渴望方林此刻能感觉到,不停地念叨:方林,方林,你到底在干嘛,你能听到李奶奶对你的呼唤嘛?为什么你一点消息没有呢?求求你,求求你,快点让李奶奶听到你的声音吧,一个即将离世的老人在思念着他,遗言遗愿里都是他,虽然方林和李奶奶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是从李奶奶牵挂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感情是如此的深厚。
李奶奶嘴唇在蠕动着,似乎在呼喊着她老伴和儿子的名字,声音很低,旁边的人几乎无法听清老人家嘴里的话语,只有项阳明白她是多么思念另一个世界里的两个亲人。
病房里很安静,大家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检测仪上显示心脏停止跳动,大家静静地送别李奶奶离去,项阳悲泣的给李奶奶梳理了一下额头上的发丝,站在病床前给李奶奶深深地鞠了两个躬,一个代表她,一个代表方林的。李奶奶走得很安静,安静的像睡着了一样。
项阳的内心一直默念着:李奶奶,您放心,我和方林会好好的,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我们一定会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