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妍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外面对着他们坐下的忘尘,没有什么表现,然后找了老人身边的位置坐下,也不避开忘尘的视线范围。水无痕就站在老人身边,安静不语。
老人的眼睛有些昏黄,闪动着睿智的眸光,慢慢开口,语速很慢:“孩子啊!为什么这些年一直不回来看看呢?我一直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帮助了我们。”
此时的时妍已经退去所有幼稚的外衣,坐得笔直端正,稳重得体的如同名门闺秀,开口时也是放缓了语速提高了声音,为了让老人听得容易,“爷爷,您也知道很多事不是人力能控制的,命运弄人,再回到这个城市已经时隔十二年了,让您老挂念了。”
“当年,我水氏一脉惨遭灭门,这也是因果循环。我与兄弟们拼了老命与对方同归于尽才护下了这两个小的。本以为重伤的我定然过不了几天就要见那群兄弟了,还很担心我死之后这两个孩子怎么活下去。老天怜悯,无痕看我快不行了偷偷跑出去弄吃的,弄药,他所知道的那个时间有吃的地方只有那条老巷。也是无痕的造化,遇到了你,去了那房子,拿了你的备用药给我处理伤口救了我一条命,然后我们为了躲避追杀躲到你的房子里。我想不通的是你出于什么原因将那么多财物给无痕的。”
时妍保持着微笑,说:“前世因果,我这么说您信吗?”
老人很好奇的“哦”了一声,水无痕默不做声看着时妍。
时妍接着说:“十六年前我在这个地方读大学,因为喜欢美食,很快发现那条老巷,学校离得远,每周只能周末过来吃一次。虽然我真记不住当年水无痕长什么模样,但是那四年我真的注意过一个每次去都会看到的少年。第一次见到就觉得有种莫名的感觉,准确的说是愧疚感,很沉重的愧疚感。我知道自己在此之前肯定没见过他,更没做过对不起谁的事,怎么会有愧疚感?这种感觉四年如一。毕业之前我觉得应该认识水无痕一下,送点什么来了结我这种愧疚感,断了牵绊。我那时候就是那样思维,不喜欢被感情牵绊。那时候我除了作为投资出去的财产以外就只有那作为避难所的房子了,钥匙随身带着。那次他来得急,慌忙间还没带钱,我就很自然的给他付了饭钱,看他很饿却吃的犹豫不决,肯定是还有人没吃饭,仔细一看身上还有血渍,本是想问问的,又怕惊到他,就将那把钥匙给了他。当然那时候我以为还能回来见到那个少年,没想到这一离开就十二年。”
老人略微想了一下,说:“那么,我们住进去之后,那附近开了一家诊所和一家书屋,书屋老板雇了无痕,还经常做好吃食给无痕带回家。一直到我身体基本恢复联络到在外四处寻我的大徒弟,几经周折夺回水氏一族原本的一切。无痕也靠你留在房子里的那金条起家有了如今的产业。但是这期间医生和书屋老板却悄然搬走了。现在想想太过巧合了。孩子,这和你有关系吗?”
时妍想了想说:“如果医生是女的,书屋老板带着很厚的圆形眼镜,就算与我有关。”
老人看了一眼露出惊讶之色的无痕说:“你当初还小,以为自己命好,到处遇到好人。不过我毕竟上了年纪,那大夫医术太高了,根本不可能落魄到来这种地方开诊所,那书屋老板也没必要雇佣你,还那么照顾你。如今这根源算是找到了。”
时妍摇摇头,带着十分舒心的笑容,说:“当年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使唤那俩人。不过如果当年我回来,这些事我也会想办法去做,不会做得这么好,也不会做得这么体贴。也是因为不能回来,所以有人替我做了。”
老人欣慰微微点头叹了口气,似乎明白其中缘由,说:“贵人自有天佑啊!我也知道我们水氏一族能力有限,帮不上你什么忙,老身我只能厚着脸皮求你多护着点无痕,这孩子不易啊!”
这话来得莫名,时妍却也没有表现出疑问,看着满眼期盼的老人说:“无痕也是福厚之人,此番缘分定不会散了。”
老人听了时妍的话,好像心愿已了,再无牵挂一般,满眼感激看着时妍,非常郑重的说:“谢谢贵人!”
时妍只是微笑。
尽管说的很慢可毕竟说了这么多话老人也累了,不再多话,叫保姆扶他回房休息。
时妍和水无痕也跟着进了客厅,水无痕跟着老人进房间安顿老人,时妍则是斜眼瞟了悠哉喝茶的忘尘一眼,没说什么。不过那不经意的一眼让忘尘确定时妍是知道他会读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