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晒屁股了,”老骗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快点起床,收拾收拾,老夫教你写字……”
“你都一觉睡到中午了”郁墟不满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我都吃过早饭了,午饭也给你做好了……”
老骗子这才很没有形象地挠了挠屁股,翻了个身,整了整破旧的道士袍,坐了起来,努力地摆出一幅仙风道骨的样子:“恩,孺子可教也,来来来,把饭给老夫盛过来”
“小屁孩,你也别太过分!你就是个打杂的,认清现实吧”
“呵?不吃算了,我刷锅了啊”
“你这孩子,真是翻脸不认人,昨天还一幅尊老敬贤的样子,亏本神仙还觉得你是个好孩子,没想到也是个有眼不识泰山的惫懒货色”
郁墟没说话,径直端起锅走向小池子……
“怕了你了,”老骗子推开破庙的小门,伸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煮的什么?红薯?算了算了,我带你去吃点好的。想当年……”
“昨晚上你可唠叨了一晚上的想当年,你那所谓的当年想来想去,现在还不是怂的要死,昨晚上来了强人,最后自己把银子扔出去了?”郁墟开口挤兑道……
“无趣无趣,真是个不开窍的愚人”老骗子说着,夺过郁墟手里端着的红薯汤,呼啦呼啦地喝了起来
郁墟斜着眼睛看着这老骗子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颇有些鄙夷。
……
日子一天天过去,郁墟偶尔陪老骗子上街摆摊算命,偶尔做做打杂的活,这一老一少倒真的有着相依为命的感觉了,虽然郁墟在老骗子的嘴里是一个惫懒的赔钱货,老骗子在郁墟嘴里就是一个猥琐的吸血鬼……
转眼已是五年,朝阳城街巷上人头攒动,原本热闹的街巷中却突然多了几个身披铁甲的兵士,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与这座和谐融洽的小城显得格格不入。
孟楚要来了!
朝阳城里面不知是谁突然带出来一个消息,全城少女大妈们轰动起来了,卖鱼的二丫头突然穿起了花花的衣裳,吹糖人的大妈也特意别了一枝花在头顶......
孟楚真的来了,不过他特意化了妆,因为他总感觉自己即将步入的这座城有点怪异,孟楚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去管这些,他是云城的三弟子,今年云城执法长老100大寿,自己作为首席弟子,总是要拿出点好东西出来,据说,朝阳城里面出了一块兽皇遗骨,虽然用处不大,但作为礼物终归是拿得出手的玩意儿。
一个身穿紫菱裙,头上缎带飘动的少女跟在孟楚身边,满眼都是仰慕倾慕以及爱慕,看她的打扮应该是精心装扮过得。孟楚则是一身布衣,面带柔和的微笑缓步走在前头,宛如出来散步的农家少年。
朝阳城门口的地痞流氓选择直接忽视了化妆的孟楚,朝着哪位明眸善睐的少女吹起了口哨。那少女也不理他们,只是嘴角不太自然的抽搐了几下。但是眼神仿佛黏在了孟楚的身上,移也不移。
孟楚是谁?这是整个姜国的镇国宗门云城的首席弟子,虽然按照入门时间来算,他是第三个,但他能以这个身份被选为首席弟子,足可见他的天资是有多高。可他最令人称道的反而不是他的修为,因为他有一张绝世的容颜,传说他剑眉星目,宛如行走在人世间的神明。当然诋毁他的人也说他之所以能被选为云城首席,是因为跟云城城主有一些不可言说的关系。
一身布衣改扮后的孟楚,后面跟着个灵动的少女,两个人走进了朝阳城。眼看两位云城弟子要走入城门内的时候,一阵声音传来,孟楚下意识转过头,只见城门旁边有一个小草庐,草庐下,一个白白嫩嫩的宛如瓷娃娃般的孩童,和一个邋遢的浑身烂糟糟的灰白胡子老头正在说话。
“在这里活下去很难吗?”年幼的瓷娃娃开口问道。
“活下去?应该不难吧。我也不知道,我活了太久,没有感觉了,蝇营、苟且、温饱与锦衣玉食都没什么区别了。”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宛如乞丐的老头叹了口气。
一个稚童问出如此不符合年龄的怪异问题,而一个入土半截的老头会一本正经的回答他,这在孟楚看来也是个相当怪异的事情。
孟楚本想扭头进城,突然看见了那稚童白了那老头一眼,说了一句什么,只见那老头突然骂了一句特别不文雅的话,然后就抽出一根白骨棒追打那个稚童。那根白骨棒莹白如玉,隐隐间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气息。孟楚心中一动,拉着身后的少女走向那个小草庐。
草庐里面自然是郁墟和那算命先生,两个人又因为谁应该早起做饭吵了起来,眼看孟楚走过来,老骗子眼珠一转,快速把手里的白骨棒子扔进了草垛,同时摆出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脸上的皱纹舒展,笑容都变得有些高深莫测。正在这时,郁墟恶狠狠地把手里端着的一锅饭倒进了水池里。老骗子眼角不易察觉地动了动,笑容依旧仙风道骨,甚至还把手背了起来,颇有岳峙渊渟的感觉。只不过那手在背后朝着正在刷锅的郁墟比了一个今晚弄死你的手势。
孟楚快步走上去,看到老骗子那怪异的笑容,双手抱拳,恭敬道:“这位老先生,可否......”
老骗子笑容更加神秘莫测,同时开口截断孟楚话头:“不行!”
孟楚眉毛一耸,心里这个别扭啊,随即立刻缓和了下来:“先生可否先听在下说出来意?”
老骗子笑容再次浓郁几分:“那个白骨棒子不卖,那是我爸爸留给我的遗产。”
孟楚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宛如吃了一个死苍蝇这么恶心,不过神色却是又恭敬几分:“先生真是慧眼如炬,一眼看穿在下的想法,能否请先生您.....”
看到老骗子笑得一嘴黄牙牙龈都要露出来了,孟楚甚至有点担心他说话会不会把口水喷在自己身上。老骗子再次截断话头:“不看,不卖,请回吧!”
孟楚张嘴还未说话,他身后的小姑娘突然恨恨呵斥,大声说道:“你这人真讨厌!能不能让我师兄把话说完?别废话,把那个骨头棒子拿出来看看!”这一路上,平时宛如仙子般被众星捧月的颜小茹忍了各种的不愉快。这要是在云城,谁敢给她脸色看?这次为了跟着孟楚师兄出来,她可是费了好大劲贿赂了好多师姐师妹,才能跟着师兄出来的,结果这一路上被各种事故缠身,师兄又是个冷性子,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这让颜小茹很不开心,来到了朝阳城这种小地方,自己敬仰爱慕的师兄竟然还会有人敢不给他面子,于是颜小茹爆发了!
孟楚听到颜小茹如此呵斥,心里瞬间一沉,急忙一个深揖,刚要道歉,只见老骗子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拿出了那个骨棒,双手捧着递给了颜小茹,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姑奶奶,小的知错了,您别生气,您看您看.....”
孟楚只觉眼前一黑,差点骂出来,合着这老东西是个吃硬不吃软的怂货。被颜小茹一骂,这贱骨头竟然一点都不强硬了,屁颠屁颠的就把东西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