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开门进房间马上按下靳一轩的手机号。
电话瞬间就被接听了:“胭脂你在哪?要急死我吗?”
靳一轩几乎是吼着的声音。
“靳大哥,对不起让你着急了。我现在银杏路的公寓,你有空的话就过来,或者我去你那找你。”
“我找你,等着。”靳一轩说着便挂断电话。
田家湾到银杏路开车不堵没红灯也要半小时。
胭脂便去厨房煮咖啡。
咖啡壶四个多月没用了,需要用热水清洗一下,胭脂刚烧开热水,门铃便想起来。
胭脂透过可视镜一看是靳一轩。
这速度是坐火箭来的。
胭脂急忙打开门。
靳一轩先是冷着脸瞪视他半天,然后一言不发的走进玄关换鞋,坐进小客厅的沙发。
“给我说明白,半年时间你去哪了?”
胭脂心虚的赔笑:“靳大哥,哪有半年时间,才四个半月好吧。”
靳一轩给她一个白眼:“恩,算你四个半月,你去哪里了?就算耗子洞我也掏了几掏没看见你的影儿。”
显然靳一轩非常生气。他生气不但是因为她喜欢胭脂,更是因为他知道胭脂是孤身一人,恰恰家世又奇怪,不管她又多聪明,都是一个女该,他怎么能放心。
胭脂在靳一轩对面坐下来,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靳大哥,如果我告诉你,你被担心。我,四个半月前就在这门前的马路上出了车祸,被人送进医院,然后我醒来后就失忆了。”
当啷!靳一轩手按着的手机竟然掉在地上。
“车祸?我怎么不知道?就在门口?银杏路?”
“恩。”
靳一轩没说话,深情的看着胭脂:“胭脂,做我的女朋友好吗?让我保护你。别一个人想着报仇什么的,都有我呢。”
胭脂低着头愣了。
甚至不敢抬起来。
她心里很暖,听见靳一轩说让我保护你。别一个人想着报仇什么的,都有我呢。
可是,她不能做他的女朋友。
她这样一个女人,有过婚史,做过情妇,她有什么资格做靳一轩的女朋友。
如果不是殷斐的婉柔复活了出现了,可能自己还在和殷斐扯不断理还乱。
靳一轩比自己大两岁,却因为工作,恋爱都没时间谈过几个,自己却像是个风尘女子怎么配他那正义的形象。
胭脂摇摇头,眼圈里却有眼泪。
半天她抬起头看见靳一轩急切的等着答案的眼神。
“靳大哥,我不配。你会找到更好的。”
“胡说!你怎么不配,谁说你不配!胭脂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靳一轩有点急,语速表达的有点快。
他不会调情的,不会婉转的玩暧昧,表达感情,但是他从心里往外爱着胭脂,随着时间越来越放不下胭脂。
“靳大哥,我们换个话题吧,现在,我,真的不想谈这些事情,好吗?”
胭脂泪眼汪汪的说好吗,一下子就让靳一轩心软了,他也觉得胭脂现在满腹心事,现在提这个不合适。妈妈和晓蕾的死在她心里占太大分量了。
稳了稳情绪,靳一轩点点头:“好,先不说这个。”
“靳大哥,我找到妈妈出事那天的线索了。”
“说说看。”
“我找到了杨叔叔,知道了他是妈妈生前的青梅竹马,后来妈妈被家里逼迫嫁给了爸爸。但是爸爸一直怀疑我是野种。”胭脂说到这,掩面哭起来。
她没有回避野种这两个字,只有这两个字才能把记忆中爸爸对她的漠视敌意羞辱解释的一清二楚。
“胭脂。”靳一轩搂住胭脂的肩膀,野种两个字也深深刺激了靳一轩的神经。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在这个恶名的笼罩下得生活成什么样。
“胭脂,他们没有权利这样说你,你可以去控告他们诽谤。”
“呵呵,可悲的是之前二十七年我一直都不知道,要不是查妈妈的事情,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一辈子都在纠结为什么,爸爸要这样对待我?要听凭继母和胭济欺负我。”
“胭脂,不说这些难过的了。说说杨叔叔给你提供的线索。”
“线索就是,当天是何会计因为工作的原因让杨叔叔必须给妈妈打电话要妈妈包里的数据,然后妈妈去了,发现包包里何会计提供的的数据是错的,然后急忙回去,然后就出了车祸——”
“何会计?”靳一轩托腮沉思,这是一个一直被忽略的无人知道的关键。
“何会计就是后来的继母。”胭脂淡淡道。
靳一轩沉思半晌:“要么这是个巧合,要么就是个计划的天衣无缝的谋杀计划。”
“恩,胭脂点点头。”
“你在哪里找到杨叔叔的?”
我。胭脂不知道怎么回答。
“在,法国。”
靳一轩没说话,他隐约明白胭脂坐进豪车的苦衷。
她需要钱查两个案子。
靳一轩站起身:“胭脂,我带你去吃烤鱼吧,新开的一家。案子要破,日子也要过的。”
“恩,好。”
胭脂机械的笑笑。
去卧室换了身休闲的衣裳。
白衬衫宽松的掖在牛仔裤里,宝蓝色腰带,踩着牛津面的休闲鞋。背着宝兰色的单肩羊皮包。
靳一轩揉着她毛茸茸的短发:“像是个去踏青的高中生。”齐耳短发令胭脂原本秀气妩媚的眉目间多了几分煞爽英气。
这家烤鱼是正宗的川菜。位置有点偏不在市区中心在西郊的一处喧闹小区附近。但是一般新开店因为宣传还是人情什么的,门口却停着不少车。
靳一轩把他的小标致拐进地下车库。顺着车库里的电梯上了四楼。
胭脂虽不太喜欢吃辣的,也不喜欢太甜的。来这里反正也是顺着靳一轩的意思,尝尝新鲜。
环境很优雅。隔着的座位间是镂空的木质框架。
靳一轩和胭脂挑了一处靠墙的角落坐下。
他俩都有一个共同点,不喜欢引人注意,也就是说低调。
一条鱼称好后,烤熟上盘很慢。
靳一轩说,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冷盘先吃点。
剩下胭脂一个人,便双肘拄着桌子发呆。
现在发呆是她的常态。
很多事她不愿意想,很多人她不愿意想,但是不想那些,她的生活还有什么可想?
横排隔着一趟桌子靠着窗户边忽然给安静的角落空间传出欢笑声。
声音尖锐清脆,胭脂循声望去,蓦地眼神钉在那里回不过神来。
“斐哥哥,你真的很爱吃辣哎,人家说喜欢吃辣的男生都喜欢辣妹子。”
一个穿着香奈儿春装短裙的女孩也是双手拄腮望着对面高大英俊的男孩。
她的斐哥哥。
殷斐。
她自那天昏倒再也没见过他。
胭脂感觉喘不过气,眼神就像被施了魔法转不过来。
他穿着宝蓝色的衬衫,还是那么拽拽的样子,只是对着他的婉柔妹妹笑起来很温柔,温柔中带着宠溺。
他的婉柔妹妹,看样子是被他治好了失忆症?
三年没好一遇见他就好了,也是爱情的力量。胭脂苦笑。
眼圈不争气的红了。
仿佛是第六感,殷斐的头侧过,正好看见胭脂愣愣的望着他,目不转睛,一眨不眨。
胭脂的视线和他对上,就像被火烧了一般迅速马上移开视线,少顷却又看过去。
殷斐却已经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的给小鱼儿,不,婉柔,夹菜。
“斐哥哥最好了。还记得我喜欢吃脆皮糕。”
婉柔甜甜的给殷斐一个笑脸。
那种甜蜜的发自内心的快乐的笑脸,是胭脂没有的。
她的心布满了斑痕,沉重,沧桑,能挤出一丝礼貌性的笑就已经是努力了。
确切说是十二岁以后就不再有的。
所以,他们是一对儿,是一对失散的恋人终于圆满了。
是一对经历了时间和生死考验的恋人,是不是很传奇。
所以自己该退场了。
退场之后就是相见不相识。就像月夜下交配过便分开的那两条蛇。
本来就是一场交易,他说过,由他随时喊停。
不知为什么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来。砸在茶盏里。
“怎么了。”
靳一轩端着两盘子小菜走过来,看见胭脂用面巾纸擦眼泪。
“额,没什么,我眼睛被辣到了。”
周围一盘辣菜都没有怎么会辣到你。靳一轩是干什么的,专门审人看人的。他眼光扫视一圈周围,在殷斐身上定格。
应该就是这个男人,在兰桂坊接走胭脂的就是他的车。
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又怎么形同陌路,靳一轩不想知道,但是心里却有点赌得慌。
他不喜欢男人磨磨唧唧婆婆妈妈,既然胭脂的事情自己知道,胭脂的原因自己也知道,他便不想再刨根究底的问。
放下碟子,靳一轩夹了一筷子草头喂到胭脂嘴边。
胭脂有点意外,迟疑下,笑道:“靳大哥,我还是自己来吧。”
靳一轩执意将草头停在她嘴边:“你太瘦了,我要看着你吃胖胖的。”
胭脂面红耳赤,张开嘴,接住靳一轩筷子上的菜,闭上嘴,红了脸,低下头,慢慢嚼。
靳一轩余光瞟了窗边的殷斐一眼,掠过一抹挑衅。
这是男人间的宣示主权。是无声的硝烟。